陈家人和太子都面露错愕的神色看向胤禛。
尤其是陈家人,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过胤禛竟然会替太子说话,现在这种情况,任何人不想着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胤禛能雪中送炭,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老四,你接着往下说。”康熙摸着胡须,看了胤禛一眼,说道。
胤禛听见这话,心里头顿时跟吃了定心丹似的,他果然猜对了,皇阿玛对这件事并非一无所知,也并不是任由老大他们布局,他看似不插手这事,说不定对这事比任何人都了解。
“皇阿玛,儿臣以为太子身为储君多年,历来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大的差池,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而且,请恕儿臣直言,以太子如今的地位,根本不必让人私自练兵,只要他不出什么差池,将来不出意外,定然是太子接替皇阿玛,试问太子殿下,在这种情况下,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胤禛沉着地说道。
康熙眯起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胤禛,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心里头却不禁有些诧异,这老四想不到还真有些胆量,这样的话也敢说,不过,比起那些唯唯诺诺的儿子,康熙更满意胤禛这态度。
“四弟,你说这番话未免也太过向着太子了吧。”胤褆听见这番话,便不乐意:“你字字句句全都是揣测,全无半点儿证据,有什么资格证明这些事不是太子所为?”
“那大哥呢?”胤禛冒犯的话都说了,此时此刻也不在乎这一句半句,他索性敞开了说道:“大哥您说的话不也同样是揣测,您说铁矿是太子让陈家炸的,也是没有证据,您说太子让陈家私自练兵器,也不过是您的怀疑,不是吗?”
胤禛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胤褆和胤祀两人脸色变了又变,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行了。”康熙这时候发话了,他沉着脸,道:“朕心里有数了。”
“皇阿玛!”胤褆急切地朝着康熙看去,却见康熙冲他摆了摆手,只得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来。
康熙站起身来,手背在身后,“今日发生这些事,朕知晓这其中有不少是你们这其中某些人的手笔,江南盐税,太子的确难逃其咎,陈家、刘家抄家,家产收入国库,流放三千里,太子杖三十,禁足三个月好好清醒清醒……”
胤褆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康熙。
可当他看见康熙沉稳洞察的眼神时,胤褆的心突然跳了跳,额头上沁出细汗来。
“儿臣领罚。”胤礽心里松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屈膝磕头。
这结果比起他之前想过的轻松不少。
如果真要被老大和老八得逞,那私练兵器的罪过扣在他的身上,他这太子怕是得和老八一样被撸得彻彻底底。
抱着这样的想法,胤礽出去受了三十杖后,还让人特地将胤禛请到了毓庆宫中。
“四弟。”瞧见胤禛进来,他就想从床上站起身来,却牵扯到身后的伤,疼得脸色发青,龇牙咧嘴。
“二哥快躺下吧。”胤禛连忙说道,“你我的关系,何必如此见外?”
何柱儿忙去端了一杯茶过来。
胤礽此时看着胤禛心里头格外复杂,早几年胤禛还没站稳脚跟时,胤礽是真把胤禛当成亲兄弟来看,但是这几年,胤禛在朝廷上势力渐渐做大,胤礽心里头就有些提防,可他没想到,这回出现这样的事,唯一出手护他的却是他防备的四弟。
想着先前他让人传话到江南,让陈家刘家防着胤禛的事,胤礽这会子心里头就有些心虚加内疚。
“四弟,这回你替我开口,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胤礽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了。
胤禛眉头微微动了动,他还以为太子是想找他询问江南的事,想办法报复老大他们,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这事,而且,也不自称孤,可见是真发自内心。
“二哥和我之间何必来这些虚的。”胤禛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你说得也是。”胤礽心情复杂地说道,“往日那些弟兄表现得和孤多亲密,今日碰见事了,也就只有你替孤开口,你这份情,孤领了。”
“我也不过是说了该说的,再者,我看,就算我不说,皇阿玛也能明察秋毫,还二哥您一个清白。”胤禛沉吟着说道。
胤礽勉强笑了笑,道:“你说得对。”
他嘴上答应得利落,可脑海里却不是这么想,这太子的位置坐久了,胤礽就比其他弟兄们想的都更加多,这回的事,他觉得明摆着是曹家和老大他们联手害他,可皇阿玛却让胤禛他们彻查这件事,虽说最后对他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可这敲打的态度格外明显。
皇阿玛这要是真护着他,早就在曹寅让人送上五十万两盐税时,就先处置了曹家,而不是顺着曹家和老大的阴谋,往他身上泼脏水。
这回他乍看上去是没多大损失,可杖刑三十加禁足,却足以表现了康熙对太子的态度。
先前无论太子做出什么事,康熙都从未惩罚过他,他奶父凌普在内务府贪墨了多少钱,那些钱不比税银多?那时候,就算有人揭发,康熙都把这事给压下去,可现在,一切显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