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呼叫服务员的按钮把老板娘叫了过来。
“请帮我准备一套衣服。”
“女装吗?”
“……普通工作人员的制服。”
她是被陀思的「女装」洗脑了吗?为什么我进去一定要穿女装?陀思的执念是有多深?
我
的答案纸上,我写的是「组合」。
因为他们约定见面的地方给人的氛围不对。
怀石料理非常注意顺序,从「先付」和「八寸」的餐前小菜开始,再到最后应季甜品,至少会有九道料理。他们的料理顺序不是一口气全部把食物堆给客人,而是店家会摸准食客的进餐速度,一道接着一道料理端到客人面前,提供给食客最佳的饮食体验。
所以,两方发生冲突的时机在这个过程中,就显得很微妙了。店家时刻都在看时间“盯着”他们吃饭,有这种无关人士在场的场合,他们要怎么动手。要么在饭局开始的时候就发生冲突,要么就只能是在饭后甜点结束的时候,他们谈不拢。
另外值得在意的是,港黑和组合都各派出一个人而已,港黑是中也,我能够理解,但是组合也只派出一个人——穿着得体正式,像是经常出入需要正装出场的场合,但外貌上却不修边幅,用过长的刘海遮着脸,还带着一只小浣熊。
我一进包厢的时候,视线越过不该看的人,直接落在了「小浣熊」身上。它的体型不算太大,但一般来说浣熊的体重是在三到九公斤之间,差不多是一袋米的重量。
浣熊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脸上白色胡须因为在嗅陌生人的气味跟着一动一动的。之后它又缩回自己的主人身边。主人似乎已经习惯别人对他的宠物的注视了,所以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自在地用餐。
陀思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嘴角牵起一抹带有深意的笑容:“这是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是牡丹虾刺身。”
我换了一身绀色的店服。现场烩制料理本来就不是多稀奇的手法,而且它能够吸引食客的眼球和对美食的期待,所以在割烹料理或者很多其他怀石料理、会席料理店里面,也常常可以看到厨师在前台展现料理手法的。
“我们的大厨亲自过来表演刀工了。”陀思微笑地向坐在坐席上的两个人介绍道,原本他们还不太在意我的到来,这下子目光一下子落在我身上。
我往小浣熊的方向看了一眼,从一旁的切好的萝卜丝小山里面,取出深藏着色泽鲜艳的牡丹虾。每只牡丹虾个头足有小孩的
拳头那么大。
“春季食用牡丹虾的含义在于,能够健康活到头发花白弯腰驮背。”陀思在一旁从善如流地介绍道,“这是从北海道函馆熊石港午夜用虾笼钓起来的,为了配合航班,让第二天食客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海鲜。对不对,主厨?”
我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除了刺身外,客人也可以自己试着剥虾,虾身挂有青卵,这是肥美的象征。食用前,可以先从虾浆部分开始品尝,所以像这样把脑袋给去掉。”最后一句的时候,我是看着陀思说的。
话音刚落,陀思撑开纸扇,遮挡着他过分的笑容,光看他的笑眼就知道他此刻非常开心。
“既然大厨已经剥好了一个,那我给客人送过去吧。”陀思特别积极,接小碟子的时候,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给我展示了一根闪闪发光的针。然后他往中也的方向走过去。
“我送吧。”
我拦住陀思,把剥好的虾放在中也的面前。
他随即应了一声「谢谢」,但没有动手。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做好牡丹虾刺身之后,我用布反复擦拭着料理刀,对旁边的陀思说道:“少东家,我有些事情想要顺便和你说,你要不要跟着我出来一趟?”
刀身被我擦得铮光晶亮。
合上格子门后,陀思和带着刀具撤离的我说道:“我和他们相谈甚欢,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你想在里面挑拨离间吗?”
“慢慢等他们不温不火地进行,不是更让人着急吗?”陀思笑道,“而且,突然出现点小剧场,也很开心啊。我觉得你应该也乐在其中吧?”
“……”
“话说,这本来就是赌局啊,你不想左右赌局的话,那就是只能看着我胜利了。”
陀思微笑着跟我摆摆手。
再次打开港黑和组合的包厢时,我看到里面只坐着正在蘸着柚子醋吃刺身的组合成员,还有一只安安静静的小浣熊,中也凭空消失了。
四面徒壁,没有窗口,唯一的走廊还有我和陀思在聊天堵着,人却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