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伟走到床边,坐她对面,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有事瞒着我。”
何晓芸拍开他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干嘛呀,你想知道,问建华去不就行了。”
魏建伟对他弟弟可没多少关心,不过事关何晓芸,才想问问罢了。
“没兴趣。”
“就是有兴趣,你也未必能知道。”何晓芸激他。
魏建伟眉头微微一挑,“我猜一猜,要是猜对了,有奖励么?”
何晓芸起身,把叠好的衣服收进行李袋里,道:“又不关我的事,干嘛问我要奖励?”
魏建伟仿佛没听见这句话,管自己猜了起来,“跟建华喜欢的姑娘有关?”
何晓芸回头瞧他,挺稀奇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魏建伟笑了笑,伸手扯她一把,把人扯得跌坐在自己腿上,又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耳朵边。
“快起开,别耽误我做事。”房门大开着,一眼能够望到院子里,何晓芸可不想跟他拉拉扯扯的模样,被家里人看见。
她从他腿上站起来,继续收拾东西,边收边说:“我就是有点奇怪,建华的性子不是挺大方的嘛,怎么喜欢人家那么久还不敢说?”
“他从小就是个胆小鬼。”魏建伟说。
小时候,魏建华整天拖着鼻涕跟在他后面,要是不给他跟,就像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有时他和人打架,那小子能吓到腿软,跑都跑不动。还有他从小被鹅追,被大公鸡追,不敢下水……各种糗事一堆一堆的。
何晓芸做嫂子的,都还想着给魏建华留点面子,魏建伟身为亲哥,反倒把他抖了个底朝天。
其用心,不过就是想抹黑魏建华在何晓芸心中的形象罢了,毕竟,他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何晓芸听得惊叹,在魏建伟的描述中,魏建华打小是个小可怜跟倒霉蛋,能长到这么大,还长得挺开朗,可真不容易。
于是晚饭的时候,魏建华发现,二嫂时不时用一种关爱晚辈的眼神看着他,搞得他摸不着头脑。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没亮,何晓芸三人就起来了,吃过早饭,没让家里人送,他们走路去公社。
今日有雾,在公社上车之前,何晓芸回头望去,清水河大队笼罩在晨雾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露出她常去的那座山的山峰,像一座海岛,悬浮在雾海之上。
这次离开,回来的时候就是明年了,何晓芸最后看了一眼,转头上车。
一年后,十月。
“国家和党中央领导人会议决定……恢复高考……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山知青……均可报考!”
广播里的声音情绪激昂,何晓芸站在桌边听着,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止不住激动,心口怦怦直跳。
她尚且如此,那些在十年动荡、文化的黑暗中苦苦挣扎的青年,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已经是十月,十一月底,将进行第一轮高考,筛选出一部分符合条件的人,于十二月底正式参加高考。
何晓芸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今天之前都还很有自信,此时却忍不住有点紧张起来,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剩下的一个月也不能放松,要更加努力复习才行。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魏建伟在营区,魏远航去上学。
算起来,小孩今年才五岁半,虚岁六岁,没到上学的年龄,只是王德荣比他大一岁,今年九月份就该背上书包读小学,魏远航知道后,闹了好几天,也要去读书。
何晓芸烦不胜烦,跟魏建伟商量,干脆把他也送去,说不定小胖子上两天学,自己就嫌辛苦不去了。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都一个多月了,魏远航竟然还坚持着,每天蹦蹦哒哒去,蹦蹦跶跶回,看小模样,在学校里还过得挺滋润的。
既然他愿意,何晓芸便随他,要是因为年纪小,跟不上进度,明年再重读一年级就好了,没有小孩在一旁打扰,她还能够专心温习。
屋外安静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何晓芸心头一动,抬头看向门口,没一会儿,果然见魏建伟推门进来。
她看了眼时间,问:“今天这么早?”
“营里没什么事。”魏建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何晓芸点点头,瞥见自己面前的课本,又想起一个问题:她决定参加高考的事,还没跟魏建伟商量,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魏建伟走过来,在边上的椅子坐下,“今天的广播听了么?”
何晓芸立刻明白,他跟她要说的是同一件事。
“关于恢复高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