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看他一眼,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是个温柔乖巧地小姑娘,不该和太后一起,暗搓搓抨击先帝。
眼珠一转,当即瞅着沈穆,眼中泛起一丝水雾,“殿下,你要走了吗?”
那语气惊慌,全是依赖,带着靠山将走的害怕之意。
纵然知道她是装的,沈穆也不禁心软。
既心软,又无奈。
现在你可算想起来,皇祖母不是母后,还不知道你是何样的人。
柳念絮心中也是无语,怪只怪太后太慈和,让她失了平日的戒心。
她只这样盯着沈穆,小心翼翼伸手牵住沈穆的衣角,一言不发地抿唇。
太后滔滔不绝的话语忽然一顿,看着柳念絮惊慌的神情,忽而叹口气。她说呢,为何这丫头忽然变得胆大起来,原是因穆儿在此撑腰。
这穆儿要走,当即就撑不住了。
果真是个小丫头,跟旁人家的小孩也没甚区别。靠山在时无法无天,敢将天给捅个窟窿。靠山不在时,就跟个兔子一样,大声说话都能给吓到。
难怪方才说要她单独跟舒宁用膳,穆儿不乐意。
念及待会儿还要和舒宁长公主吃饭,太后不舍得见她惊弓之鸟的样子,便拍板道:“穆儿也留下吧,让陛下跟皇后一并过来,便无碍了。”
说着,她便看向一侧侍奉的女官:“你去传话,叫陛下和皇后来哀家这儿用午膳。”
闻言,沈穆脸色不变,重又走回去坐下。
柳念絮扬头露出个甜美的笑意,也松开拉着他衣角的手,乖乖巧巧坐了。
太后瞧着,忍不住轻轻一笑,看向沈穆道:“念念对你,倒是粘的厉害。”
沈穆道:“她胆子小,性子乖巧,皇祖母多多担待吧。”
“咱们皇家少见这样的女孩儿,你那些妹妹们都是皮猴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上回几个丫头一块儿捉了我花园里的大孔雀去玩,把我给心疼的哦。”太后拉着柳念絮的手心疼不已,“我早就想养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在身边,孙女没得,竟得了个这样的孙媳妇,也是我的缘法。”
柳念一直看着太后,听得缘法二字,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也信佛吗?”
“这个也字,从何而来?”
柳念絮羞涩一笑,“我小时候也读过许多佛经,听太后娘娘说话,便觉得禅意深厚,心中十分向往。”
“哀家念佛,有十余年了。”太后叹息一声,“自打先帝去后,一个人无趣的很,那些个说话打牌的姐妹们都去了行宫,独留我一个人在宫里,除了念念经,也没别的消遣了。”
柳念絮下意识觉得,这所谓的消遣,并非念经打牌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没表露出怀疑,天真道:“父皇宫中那么多妃嫔,便不能寻几个人,陪皇祖母打牌么?”
“跟她们打牌有什么意思?”太后冷笑一声,“皇帝是我儿子,她们能赢我吗?”
柳念絮敏锐察觉,太后说的是不能赢她。
若是妃嫔斗争,当然没有人能赢皇帝的亲娘。就算是沁贵妃最威风的时候,只怕也不敢跟太后多说一个字。
柳念絮转眼乖巧一笑:“那以后我来陪皇祖母打牌,我打牌很好,只求皇祖母别嫌我烦。”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太后怔了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