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停下了脚步,他突地道,“如果这就是我想要的呢?”
“想要的什么?”
秦朗居高临下地看顾南衣,轻轻一哂,“你这么聪明,自己想。”
从来习惯了秦朗的有一说一、不故弄玄虚,第一次碰见他明目张胆地卖关子,顾南衣不由得一头雾水,她认认真真地从街上想到家中,再从进门想到吃饭,神思不属,险些叫碗给烫着手。
还是秦朗从旁眼疾手快把她的手指拽回来用掌心裹住,低头仔细检查没见发红才拧眉,“好好吃饭。”
“你难道是想让我最先忘了你?”顾南衣试探道。
秦朗:“……”他把筷子往顾南衣面前一放,黑着脸道,“吃饭。”
他几乎都要觉得顾南衣是故意同他作对了。
但这人茫然的表情又实在是做不了伪。
在顾南衣面前秦朗一直有话直说,哪怕觉得羞赧也坚持如此——尤其是在见到了秦北渊之后,他意识到这行为是很必须的。
权谋国术顾南衣可以触类旁通、远见高瞻,可在涉及到更为私密的感情时,秦朗觉得她心中只分了三类人。
“政敌”,“政友”,和“其他”。
至于这三类人里面究竟混杂着什么更细更微妙的分门别类、对顾南衣又抱着什么想法,对她来说全都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可唯独这次秦朗硬是撑住了没给顾南衣解释自己脑子里上不了台面的私心。
他只是相当强硬地打消了顾南衣荒诞的念头,“你不准忘了我。”
顾南衣没说话,但那表情很明显带了点笑,大概是在想“这可归蛊虫说了算”。
秦朗冷酷地选择不去揭穿她。
碰见李六的第二天,仿佛就像是个信号似的,平日里只有少数几人会心照不宣拜访、保密的院子门口突然陆续多了不少来访者。
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驾着马车,互相之间彼此默契地点头打招呼却不作太多交谈,只挨个礼貌地去敲响院门。
秦朗一早应了门,以为是不见踪影多日的楼苍,却见到个面目陌生的中年人,顿时眉一皱。
门口柳府管家原本笑呵呵的,被秦朗身上骤然露出的寒意吓得一激灵,赶紧敛了笑意自报家门,“秦公子,在下柳府的管家,来给您送礼的。”
秦朗扫了眼柳府管家身后的马车,冷漠道,“不收。”
他在汴京认识的人里,根本没一个姓柳的。
柳府管家还没来得及再巧舌如簧地讲几句漂亮话,就见年轻人冷着脸把门合上了,顿时脸上一僵。
但他来之前是得了府中主人示意的,知道这年轻人的父亲是谁,吃了闭门羹也不敢抱怨什么。
只这一车的礼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柳府管家愁眉苦脸地回头看了会儿,又低头瞅瞅自己手中的礼单,眼见着小巷的入口处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一咬牙道,“把这些礼都卸下来留在门口!”
反正礼是送到家门口了,后续这秦朗怎么处理那可就不关他一个小小管家的事了。
……于是有样学样,众多高门管家将顾南衣和秦朗院门前垒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