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长公主虽病重,但日日喝药也能稳得住病情,她笑时幅度总是很小,好像这世间没什么事情值得她开怀大笑,只值得上懒懒勾一下嘴角。
眼前顶多十五六岁的少女微微一笑时,眉目之间满是那位倾世长公主的影子。
哪怕是梦里,楼苍也没见过这么真切的长公主了。
长得像?这绝无可能是区区长得像……这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二个昭阳长公主!
他下意识上前了两步,五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剑柄,紧张地在身侧抓了一下,什么也没抓着,心里更是空落得慌,“长……”
“这位公子找我家弟弟有何贵干?”顾南衣似不经意地打断了楼苍的话,“也不必动刀动枪的,好好说话如何?”
楼苍的笑容僵住了。
他下意识将少女当成了长公主的化身,欣喜若狂之间忽视了对方的年纪。
昭阳长公主没有子女,哪怕有,也不会是这个岁数。
若是长公主当年有个驸马,早被汴京城人暗地里套麻袋打死了。
若不是楼苍还有点理智,他脑中已跳出了“转世”这个猜测。
“他……”楼苍的视线往秦朗身上绕了一下,灵活的脑子终于再度转动起来,他笑嘻嘻地说,“秦朗从小没见过自己生父吧?他亲爹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踪迹,派我来接他回去过好日子。”
“不去。”秦朗仍是冷冰冰的两个字回复,同先前一模一样。
楼苍哪里管秦朗什么回答。
——不回去?不回去敢情好啊!他就能以此为由在小小的栗山村住下来了。
“他不去。”顾南衣语调温吞地重复秦朗的回答。
“好啊,那就不去了。”楼苍爽快地点头答应,“我传个消息回去说我到长水镇时这小子已经不见了,此后你们多小心些行踪,不要再被发现,应该就没事了。”
秦朗:“……”他看着跟刚才完全变了个人的楼苍,心觉此人异常不可信任,上前拉住了顾南衣的手,“走了。”
楼苍的目光顿时冰冷地刺在了秦朗的手上,他嘴角的笑容还没放下,笑眯眯地道,“男女有别,不要动手动脚。”
顾南衣道:“他是我弟弟。”
楼苍委委屈屈地扭头看看顾南衣,仍旧是对上一双陌生的视线,只好孩子气地撇了一下嘴,“知道了。”
顾南衣当然知道楼苍为什么委屈。
楼苍自然是有这资格的。
在她死之前,算起亲近来,楼苍也是在整个汴京城里排得上号的。
……尽管,楼苍严格说起来,是秦北渊手底下的人,但这也不妨碍他在关于顾南衣的事情上处处消极怠工,时不时跑到宫中找她撒娇说话送礼。
楼苍平日里无论对着谁都像是冷面杀神,唯独在顾南衣面前是个小甜甜,偏生他那张脸也适合变化来变化去,不笑时寒冬凛冽,笑起来便是夏日烈阳。
大抵是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
……但顾南衣可不想让这只小甜甜发现自己的身份、继而又捅到汴京城里去,那恐怕秦北渊和薛振很快便会提刀不远千里赶来追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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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楼苍重新振作,他朝顾南衣不要命地散发灿烂阳光,“还没请问姑娘的名字,方才听村民说姑娘姓顾?”
以姐弟相称,长相却并不相似,就连姓氏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