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些,而沉雪蹲在溪边不知在沉思什么,竟望着水面发呆,好似忘了莺莺的存在。
总之也是跑不掉的,莺莺索性拎着裙摆悄悄往他身旁走,想要看清他的长相。
树林安静,不时会有飞鸟腾空。莺莺走的再轻终是受了脚腕上锁链的拖累,伴随着几声链响沉雪收回思绪,阴凉警告道:“你再敢往前一步,本尊就把你葬在这溪水里。”
莺莺迅速停下脚步,然而二人的距离已经拉近,莺莺已经可以看清沉雪的侧脸。
还没来得及细看,沉雪不顾还湿漉的脸颊,直接抓起地上的面具戴上。
莺莺记得两人第一次在揽芳阁见面时,沉雪是浑身黑衣将面容遮的严严实实,后来她在石牢中见了沉雪的真面容,自那之后这人便是戴半脸面具,如今莺莺看着沉雪脸上的半脸面具,却忽觉这人比先前好看了不是一丁半点。
沉雪如玉的下巴上还滴落着水珠,洗干净脸后唇红齿白,面具下露出的眼睛瞳眸黝黑,乌发垂落间这人就连气质都冷艳下来,莺莺无端生出一分熟悉。
“我在石牢中看到的是不是也是易容的你?”莺莺喉咙不痛了,张口就发出了声音。她见多了漂亮美人,眼尖发现了沉雪与石牢中的脸有些微不同。
沉雪缓慢用袖子擦去下巴上的水珠,闻言扭头看向莺莺,一步步朝她走来问:“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没什么也没看清……”莺莺察觉到危险,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她还没适应脚上的锁链,行动间极不方便,磕磕绊绊中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看着沉雪走到了她的面前,莺莺抓了把地上的落叶,慌张解释着:“我都没靠近你,真的没看清你的长相,就是觉得你比以前白了好多,脸部的轮廓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莺莺说的是实话,沉雪居高临下盯着莺莺看了片刻,也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为什么不跑?”沉雪换了个问题。
莺莺没跟上他的思路,茫然眨了下眼睛无辜望着他,“跑,跑什么?”
“本尊在问你……”沉雪拖长了声调,索性弯下腰与莺莺的目光对视,他一字一句道:“刚刚你明知本尊在发呆,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逃跑。”
以正常人的思路,第一反应都是有多远跑多远,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劫持犯长什么样。
莺莺实话实话:“我想过的,可是天要黑了。”
虽然莺莺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她身上的力气没恢复多少,再加上脚上还戴着脚铐跑不了多远。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莺莺现在要做的不是逃跑,而是如何在这陌生的林子里保住性命。
她不熟悉这片森林,如今身上没力气手无缚鸡之力,而她可以确定的是沉雪短时间不会杀她,那她何不先利用他出树林,再想办法逃跑呢?
“算你识相。”虽然莺莺只给沉雪解释了一半理由,但沉雪已经满意了。
收敛一身的杀气,他将莺莺从地上拎了起来。几乎是没有思考,他拽着莺莺就往右行,莺莺跄踉着跟他走了两步,警惕询问:“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确定你知道怎么出去?”
沉雪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当然。”
这路,他走过一遍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忘。
莺莺左右环视了一圈,她没选择逃跑,还有一个原因是知沉雪并不是带她一个人逃出来的,找了半天没寻到先前同他们一起的车夫,她不由问了句:“那位赶马车的大哥呢?”
沉雪默了片刻,回:“死了吧。”
他们逃出来的不容易,车夫为了引开顾凌霄的追踪,将他们放到林中就架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逃去了,这会儿想来已经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