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霖听闻不语,而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唐靖西的眼睛,将那里面的笑意和亲近全部都看在眼里。两人熟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唐靖西尽管表面上滴水不漏,笑得亲近自然,把假话说得坦坦荡荡,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的。
“你有一个特点,恐怕你自己都没发现。”
闻言,唐靖西脸上的笑容不甚明显地微微僵住,虞世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再不紧不慢地拉到台面上,轻轻戳破。
他说:“咱们发小,小时候一块胡闹一块挨打,我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不为过吧?”唐靖西下意识点了点头,虞世霖莞尔,继续道,“后来我先考上国防大学,学校封闭,没时间回来,毕业以后又去基层部队任职,离得更远了。这期间你出国读书,中间也没怎么回国,一走就是将近十年。”
“我们的关系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淡下来的,对吧?”
“再后来我立了两次一等功,身上多了五个弹孔,用半条命换到了大校军衔,接手南疆基地。恰好你临近毕业,我主动举荐你担任项目负责人,以国家的名义将你征召回国。我们又见面了,然而你变成了唐博士,我变成了虞大校,上下级有别,你再也不会缠着我带你出去玩。”
唐靖西恍然明白过来。
虞世霖道:“所以在大多数时间里,你对我是客气的,带有服从感的,也是公事公办的。只有偶尔说谎的时候,你才会露出那种亲近自然笑,才会变回很久以前的你。”
唐靖西一时无言以对,脸上的笑早就收敛了去。
“不方便说吗?”虞世霖态度自然,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在里面,静了一会儿,他又道,“如果你自己有把握,那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我,可是如果你没有,我希望你可以第一个来找我。”
说完,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军服衣角,起手半重不轻地按了把唐靖西的脑门,声音不恼,只是埋怨道:“跟小时候一样,主意大得很。”然后单手拎起持续撒娇的哈士奇,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至傍晚,南疆的天色依然大亮。
唐靖西沉默不语地坐了好一会儿,又翻身躺下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两分钟不到,他又将把被子掀开扔到一边,觉得bunny滚过,上面一股狗味儿。他难得心里焦躁,说不上来为什么,于是换了身便服,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换个心情。
基地医务室位于半地下的夹层,有半层高的窗户,确保通风和日照良好。
唐靖西已经大致恢复过来,明天就能出院,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没有被护士阻拦。他来南疆基地快三年了,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是下意识的,随着电梯“叮”的一声,门向两侧划开,电子女声提醒负十八层到了。
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走廊,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进入灭菌室,唐靖西找了件白大褂披上,然后走进核心实验室,搭乘内部电梯来到水槽顶部的平台。
这里的视角不同,目之所及是一大片黢黑无波的水面,像镜子一样平整,水体透亮,可以看见一些高耸的礁石,再深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连一丝光都没有。
不过多时,就像是有所感应,水面倏而浮起一串气泡,黑影游曳,刺须飘散,巨大的鱼尾横扫而过。
下一刻水声响起,属于男性的健壮手臂撑上槽沿,朱雀扬起头颅,潮湿的长发披散在肩背,水珠流淌而下,缓缓滚过白皙滑腻的肌肤,又在肌肉起伏之处分成数股,最终落入黑水之中。
唐靖西垂眸注视片刻,继而单膝蹲下身去,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如刀刻般精致俊朗的脸,声音一字一顿,冷冷地说:“我知道是你,伊萨瑞尔,你到底要伪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
话音没落,又一下水声响起,半人半鱼的野兽先生丝毫不在意两脚兽在念叨什么,只按照本能撑直双臂,让自己更多的离开水面,猝而舔了舔那两片翕动不停、看上去很鲜嫩的部位。
一时间,滑腻的湿润感扫过唇缝,甚至因为猝不及防碰到了舌尖,还带着股令人抗拒的温热,唐靖西很敏感地偏头,伸手按住朱雀脑袋,直接将整条鱼按进水里。
嘟嘟嘟嘟,气泡冒起。
品尝到滋味的野兽先生心满意足,身躯摇摆,他温顺地蹭了蹭对方掌心。
什么伊萨瑞尔!
唐博士眉心锁紧,那个满脸邪性,用刀给他来了个对穿的小混蛋怎么可能是这种不懂人事又喜欢吐泡泡玩的傻缺?
——tobent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