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猛然一凉。
这里已经看不到他的书架了,洞壁塌了,原本放着书架和花盆的地方,只有满地的碎石和灰尘,书架被深深地掩埋在了碎石底部,连个影都看不到。
斯然恍惚地徒手扒拉了几块碎石,他有点累了,往地上一坐,抹了把脸上的灰:“我就知道,我不适合养宠物。”
他低着头,把面前的碎石一块块往边上拨,洞壁塌了后,倒下的石块比他整个人都要高上不少,他挪不开大石头,就只好扒拉旁边的小碎石。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应该早点过来,把那株草给带走的。
那株和其他鬼迷草不入,喜新厌旧又臭美的草,今早它还特意换了株金灿灿的灵植,等他醒来后格外自恋地摇摆着自己的小叶子,非得他上前去摸两下,不然的话,就一直抖来抖去,没个停的。
斯然挪开一块有些大的石头,心想,它会跑掉吗?
外面这么大的雷,它都能从森林里潜入他的洞府里,自然也能从洞府里跑出去,它比其他鬼迷草要聪明很多,遇到危险,应该早就跑了。
可它似乎也不是那么聪明。
它要是聪明的话,怎么会对一个人类自投罗网呢?
它也只是一株四阶的灵植,没太大杀伤力,没有伴生保护它的灵兽,只会变来变去,被人采了,被鸟叼了,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和大呱死的时候一样,”斯然掌心聚起了一团金色的灵力,他无师自通了金属性灵力的用法,锋利的金光切割着面前的岩石,“也许不太一样,至少大呱是死在我的怀里,而这次,我连它的尸体都没见到。”
眼前突然浮现了大片鲜红的字,宝书用尽全身力气提醒道:【左边!左边那块石头下面!草——!】
身体比意识先动,金色灵力将左侧那块岩石掀飞了出去,露出一小截海藻样的东西。
斯然突然不敢再大范围动用金属性灵力了,他缓慢地蹲了下来,看着那一小段破碎的海藻样东西,它从一块石头下面伸出,似乎已经折断了。
斯然格外小心地挪开那块石头,看见了一株瘪瘪的、沾满了泥土的鬼迷草。
这是它的原型,黑色的像海藻一样,张牙舞爪着几根触手,朴素却嚣张的模样,此刻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瘪瘪的瘫成了一片,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斯然想把它捻起来,却不敢碰。
它还活着吗?
指尖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干净尘土后,斯然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几乎黏到地面上的鬼迷草给一点一点、一节一节、一片一片地捏了起来。
主体大部分还完整,断了很多根触角,但最严重的是,经历了恐怖的挤压之后,整个植株完全瘪了下去,看不到一点生机。
斯然定定地看了手里黑色片片好一会儿,直到雷电劈下,整座山洞剧烈的摇晃起来,外面柳思锐声嘶力竭地吼他出来,他才恍然间回过神来,把鬼迷草往怀里一塞,埋头便从洞里冲了出去。
洞外的柳思锐急得跳脚,又拿着他那把剑蠢蠢欲动试图给洞口开个更大的口子,数道细雷被剑给引了起来,电得他满头长发根根竖起。
见斯然总算跑了出来,他才不甘心的收了剑,不赞同道:“你怎么突然就往这里边跑?这洞看样子随时会塌,还是离远点……等等,你跑进去一趟就为了带朵花出来?”
斯然有些心不在焉,听了他的话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末了才反应过来:“花?”
他立马把护在怀里的鬼迷草拿出来一看,只见黑色的海藻触须中的某一根,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颤巍巍的红色小花,小小的一朵格外娇弱漂亮,和黑乎乎的触须相差甚大。
斯然抖着指尖轻轻戳了戳,那朵小花抖了抖花瓣,似乎在回应他。
“还好还好,好草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斯然猛然松了口气,后背发凉,出了一身的冷汗,“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他从储物袋里翻了一阵子,摸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把草放里面后,整个递给柳思锐,自个儿奔向森林便捧了一堆土回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里装满土,把鬼迷草重新给种了起来。
柳思锐的表情一言难尽:“这花……”
斯然幽幽道:“三千上品灵石呢。”
他可没说谎,这草当初伪装的四转流溢草,差点就卖出三千灵石的高价了。
柳思锐立刻改拿为捧,就差没把这盒子给供起来了,饶是这样,指尖还是有点抖,最后还是斯然看不下去了,把盒子给拿了回来,抱在怀里。
“我这辈子,第一次碰到这么贵的东西,”柳思锐瞅了眼自己的手,“这手我不洗了,先感受几天灵石的芬芳。”
斯然:“……别了吧,盒子又不值钱。”
经过这一场虚惊,斯然整个人都有点虚得慌,情绪短时间内起伏过大,他莫名陷入了一种佛系又镇定的状态,心情都平和了许多。
斯然:“书儿,我们可以换换思路,比方说,你看这剑宗灵气如此浓郁,不如就拿这些灵气来换知识如何?”
宝书有气无力:【必须是你体内的灵力才行,我要能自主吸收外界灵气,我俩早就称霸世界走向全宇宙去了。】
斯然试图诡辩:“我在灵气之中,和灵气在我体内,差别又不大,通融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