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他走后,她一个人有没有吃太多苦。
宋稚想了想从哪里说起,行刑那段她不想说,会哭。
“楚未和方提把和浦寨的罂粟都烧了,我只见过他们一次,方提给了我一张卡,说是你留给我的。”
卡里钱不多,但都是干净的钱。
“你呢?回缉毒队了吗?”
宋稚说:“我转去做了文职。”
她和顾起的关系红三角都知道,缉毒队也知道,她不再被信任也很正常。
“之后呢?”
之后她挺着肚子在警局上了几个月的班,同事私下都在猜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从来不提,同事也不会当着她的面问。
“我辞职了,开了一家卖咖啡的书店。店里的生意不怎么好,但也能勉强过日子。”
那十几年里,除了思之,所有的人和事都让她浑浑噩噩,现在想想,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她就简单地概括:“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行尸走肉地过着。
顾起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一个人?”
“嗯。”
“长命百岁了吗?”比起她是否与他人共度,顾起更在乎这个。
他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即使不快乐,也希望她能长命百岁。
她低头喝茶:“嗯。”
她撒了谎。
她没有提思之,如果提了,她要用一万个谎来圆她的长命百岁,比如思之有没有好好长大,有没有问起过父亲,有没有嫁给心爱的人,有没有生儿育女,有没有过得很幸福……
这些她都回答不了,她没有长命百岁,她只活了四十数载。
这天晚上,顾起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座山,山上只有一座坟,孤零零的一座。
坟前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看着墓碑。
“妈妈,这里面是谁?”
墓碑上没有字。
女孩的身边站着宋稚:“是妈妈的故人。”
她还戴着那个绣了枪支和他名字的那个渔夫帽,帽子已经很旧了,边角的地方被洗得发白。
梦境很碎,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很错乱,很跳跃。
女孩一下子长大了,天阴阴沉沉,雨停停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