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这件事情对琴酒来说是很严肃的。
虽然他没去注意之前那群女大学生说了什么,但“黑泽青”这个名字出现在她们口中就足够说明一些问题。在横滨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再加上组织和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说句不太好听的,被派到这里来的人基本可以等同于流放。除非是像他一样是任务要求,不然没几个家伙会愿意往这块地跑。
在这些前提下,黑泽青会出现在这里简直让人不得不往阴谋论那块想。
但直到这里,琴酒的情绪波动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他只是冷静得近乎残酷地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做:那群大学生明显就只是普通人,想从她们口中得到情报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而得知黑泽青的具体住处之后,剩下的步骤就更简单了。
如果黑泽青可以解释清楚,那么无事发生;如果解释不清楚,那结局就取决于黑泽青有没有本事从自己手上逃走。
反正也就这两种发展。
但这严肃险峻的画风过了五分钟后彻底崩塌了。琴酒周边的空气都快冻出冰碴子了,才终于从隔壁几乎能具现化出粉红色小花背景的对话里抠出了黑泽青目前的一些信息。
而经历过这些之后,琴酒的想法比较实在,就是想打人。
黑泽青的想法更实在了,他不想被打。所以在打完招呼之后,他就把横在自己脖子旁边的刀片挪开了,动作也比较随意,一点没有自己的小命被拿捏在别人手上的危机感。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他大概可以猜到琴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能猜到对方脑子里会有些什么样的猜测。
黑泽青摸索着开了房间里的灯,在琴酒能杀人的眼神下随意开口,“你要喝点什么吗?”
琴酒一点也不吃这一套。
“看来你是不打算解释一下了。”
“不过我这里好像只有咖啡啊。”
眼见某人准备装傻装到底,琴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空间里突兀地响起了枪上膛的声音。
黑泽青:“……”果然是行动派。
“好了好了,”黑泽青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但脸上也不见得有多紧张,“这不是只有做过的事情才需要解释嘛。那既然我什么都没干,你向我要解释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为什么会来横滨?”
“boss的命令。”
“有基地不去,反倒住在武装侦探社的楼下?”
“boss的命令。”
“我看你和那边的社员聊得倒是很开心啊,这是——”
“没错,”黑泽青点了点头,“boss的命令。”
对面的气压是越发低了,但黑泽青显然不太慌。boss的命令这种万金油一样的理由怎么用都不用担心出事,又没有人会拆穿,毕竟横竖所有解释权都在自己手上。
“哦?”琴酒当即冷笑一声,“那你背着boss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来也是boss的命令之一了?”
万金油的句式用在哪里都可以,但等黑泽青反应过来对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玩意之后,硬生生地把原本脱口而出的句子拐了一个大弯,期间差一点咬破自己的舌头。
“当然……不是。”
不过虽然刹车刹住了,但短暂的十几秒内,黑泽青的大脑完全处于运载过量的死机状态。而等他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的时候,顿感自己之前那句话也完全是个错误。
什么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拈什么花惹什么草。
黑泽青现在实在很想问问琴酒是不是他最近忙坏了脑子,而他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好老板,一定会给他放一个足够漫长的假期。而且他死活没想明白这个话题的画风怎么能换得这么快,好比谍战片陡然变成家庭伦理纠纷。
“……我没想到你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
黑泽青头一回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然而对面紧追不舍,声音又冷了一个度,“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装傻吗?”
黑泽青心说得了吧,我现在不用装也是傻的,而且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傻过。
他抬眼仔仔细细地看了琴酒好几眼,心情复杂地发现对方现在还真的在等他给出解释,并且这一位显而易见的没有耐心,言行举止大有“你不解释清楚我就一枪崩了你”的风范。
黑泽青之前拿来糊弄人的话不幸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只有做过的事情才需要解释。更可怕的是,黑泽青甚至现在都不晓得琴酒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黑泽青叹了口气,把自己凌乱的额发扒拉到后面去,很是费解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在横滨的经历。
想了一圈,自己这几天不是在陪太宰治自杀,就是陪太宰治去自杀的路上,别说拈花惹草了,就这生无可恋的画风,开了花也得给你谢了。黑泽青想到后面忽然就有点哭笑不得。
这都叫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时间状态不太好,感觉写得各种不顺,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