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重天秉性不羁,做事不按常理,相比之下,许多人确实会偏向天族,我的事就是个例子,不论如何澄清,在六界之人眼里,就是我不识大体,因为感情之事与云烨起了争执,并且不顾六道的和平和安危,执意开战。”
“但记灵珠不会作假,里面的记忆流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想,为何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和云烨刚认识的时候,天君就要亲自出手,在我身上种下咒文引,令我痴心云烨?”
“而这一千年,他们又在部署,策划些什么,既然一千多年前天族就开始有计划地盯上我,盯上十三重天,那么现如今,他们会抽取阎池的力量,也就不足为奇了。”
伏辰和夏昆听完,皆露出些隐忍的,心疼的神情出来。
伏辰看了她好半晌,方轻声道:“师父,你无需如此,亦不需有负疚之心,我们既然选择开战,就不怕天道清算,事后因果。”
“便是即便要算,也算不到我们身上。”
余瑶朝他一笑,稍弯了弯眉:“我知道,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看不惯在天族做了这等恶心的事后,还有脸装出道貌盎然,公允正直的样子。”
伏辰见她已下了决心,便不再规劝,他阖上眼,精准地截取了当日对云烨使用搜魂咒时看到的情形,将之凝在指尖上泛着透明色泽的记灵珠中,最后睁开眼,记灵珠幽光大盛。
见此情形,余瑶便知是成了。
她凝神,望向夏昆,声音清脆:“借匕首一用。”
这个匕首,自然不会是人间凡铁造就的匕首。
夏昆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眼神阴郁,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从空间腰带中拿出了一柄小巧的灵刃,轻轻地塞到余瑶的手中。
雪白的手腕上,随着灵刃的游走轨迹,现出一道长而狰狞的伤痕来。
匕首划得不浅,伤口处却并没有很快流出鲜血。
终于,一滴红得刺目的血珠从余瑶手腕上滚落下来,幽幽地悬在半空,而后很快被记灵珠吸收。
一切归于平静。
余瑶脱力一样地跌回罗汉软榻上,巴掌大的小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小声道:“在凡间,这具身子,想要挤出一滴精血,竟如此艰难。”
伏辰漠着脸,皱着眉,在自己的空间袋中翻找出了几种灵药,然后放在余瑶的手边,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轻不重地道:“你身子好些,也能早点破局,现在形势不容乐观,我们都需要你。”
余瑶勉力点了点头,接受了他这份好意。
“接下来,我会把这记灵珠里的记忆散播到六界之中,之后,便要一直守在天渊,直到和天族真正开战交手之前,都不能再下来了。”伏辰顿了顿,又问:“师父这边,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余瑶垂眸,看着先前被夏昆抽走的书册,神情复杂莫辨,最终还是极低声地问:“伏辰,你知道在财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片的寂静中,伏辰的眸光比黑暗还浓深。
“知道。”最终,他也还是没有瞒她。
余瑶声音更低了,像是彻底脱了力,又像是怕被拒绝的没底气,伏辰这回沉默得更久,像是在思考着一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师父想知道些什么?”他问。
余瑶蓦地抬眸,思索斟酌着言辞,“顾昀析上回有给我透露一些,我知道,财神身上的变化,以及他的雷劫,都该跟人间的始皇有关,但是我又理不透,”
她坦言:”我不明白,人间的始皇死于五百年前,财神受雷劫却已有万年,这中间的时间相差得太多了,若说他们之间有联系,我总觉得不对,不合理。”
“可若说没有联系,以始皇的功绩,死后升天,至少也得是天族太子那种分量的仙者,断然没有说不成仙,不成佛,还被雷劈皇陵的道理。”余瑶缓了一会,又道:“而且,顾昀析没道理骗我。”
他也没那个逗弄人的闲心。
伏辰极轻地叹息一声,道:“帝子没有骗师父。”
“财神他,确实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致使天道动怒,降下至强雷劫,剥夺了他一身修为。”
“但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说到这,伏辰拧了拧眉,又道:“做那些事之前,他怎会不知后果和结局,他那样聪明的人。”
这几乎是第一次,余瑶从伏辰嘴里听到他夸财神聪明。
余瑶嗓子发干,视线几乎胶着在伏辰蠕动的唇边,既忐忑又害怕,脸色越发苍白下来。
哪怕心中已有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