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青年狼狈万分地从牛棚里逃了出来,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甚至还被耕作归来的主人家当成偷牛贼,一家三口人拿着锄头扁担就追起他来。
“幸好我跑得快。”青年坐在路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不然我王承宣的命就得交代在那把锄头下了。”
平复了气息之后,青年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所能见到的都是家家户户的后门。
因为已是傍晚,甚至还能闻到不知从哪飘来的饭菜香味。
王承宣咽了咽口水,不由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他已经很久吃过东西了。
之前还是值得带孩子的妇人见他饿晕了好心给了他一个大馒头。
堂堂帝都王家嫡长孙,竟然会有一天沦落到饿肚子的这一天。
王承宣之前是想都没想过,他不由地抬手摸着脖子上的扳指,这是他身上唯一看起来比较值钱的玩意了。
若是当了,吃穿肯定是有了,但是这是他身为王家继承人的信物,他要是给当了,等回去后绝对能被他爷爷揍个半死。
王承宣叹了一口气,起身抹了一把脸,若是早知道会有穿越这一天,他铁定给身上塞满金银珠宝。
不远处的小门开了一个缝,一个女人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她的身边还跟了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
“咦。”小孩稚嫩的嗓音响起,“娘,是昨天那个要饭的哥哥。”
王承宣回头望去,正好看见小孩用手指指着自己的方向,而那个妇人,正是之前好心施舍他馒头的那个。
“别胡说。”妇人拉住了小孩,一边歉意地对着王承宣笑了笑,“小兄弟你这……还没有找到亲人吗?”
王承宣正要说话,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饶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王承宣也不由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兄弟没吃东西吗?”妇人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拉着小孩道。
“你等等,大婶这儿还有几个剩余的冷馒头,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就进去拿给你。”
“不嫌弃不嫌弃。”王承宣连连摇头。
“那你等一会儿。”妇人牵着小孩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木碗走了出来,小孩仍然跟在她的身后,而她手中的木碗里堆着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
“小兄弟,给。”
“多谢大婶。”王承宣接过馒头想了想,将脖子上挂着的桃牌取了下来,递给妇人。“我身上没什么东西,这是家中长辈聘请大师特意制作的平安符。”
妇人连忙摆手推辞,“这是你家中长辈的心意,我怎么能要,不过是几个馒头,不碍事的。”
王承宣却不会相信这种推辞的话,厉帝时期,赋税极重,又时不时强征劳力,哪怕仅仅几个馒头,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都可以是一家三口一天的伙食了。
王承宣将平安符挂到小孩的脖子上,露出一抹淡笑,摸了摸小孩的头,“这个可戴好了,别弄丢,它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保护你。”
那小孩捏着平安符看了看,对于上面的花纹微微好奇,在听到王承宣的话后,立马将它塞进衣领下,“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天色很晚了,小兄弟还是快找地方安顿下来。”远处的更声传来,妇人脸色顿时变了。“这几日城内事多,宵禁极严,小兄弟还是莫要在街上乱走,。”
“多谢大婶提醒我知道。”王承宣道,一边朝着小孩挥了挥手说了句拜拜,而后转身离开。
吃了两个馒头之后,王承宣腹中的饥饿感稍稍好些了,但是住哪却成了一个问题。
他身上没有钱,客栈自然是不能去的,而且他也不敢去,他从宫中逃出来,指不定对方会发布画像通缉于他。
王承宣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不小心走到了大街之上,比起白天的热闹,晚上的大街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摊子摆在路边,那些白日里在大街旁边乞讨的叫花子也不见了人影。
王承宣抬起头看天,却发现某一个方向的天空都映红了。
“那个方向?”王承宣怔了怔,朝着那边走了过去,隔着老远便看到火光冲天,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喊走水了的声音。
王承宣匆匆跑了过去,看到那处宅子许许多多的下人提着水桶进进出出。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扶着一个老人走到外边,王承宣的目光停留在老人身边的青年脸上。
王沐之正气愤于下黑手之人,却忽然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下意识回望或许——
被火光映亮的天空之下,他见着了一张与自己极为相像的面孔。
王沐之神情一愣,而后极快地反应过来,伸手一指,“来人,把那个人拦下。”
王家在这个时候失火,又恰好出现了一个容貌与他极为相似的人,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苟延残喘的世家余部搞出来的阴谋。
毕竟世家若是败落,作为天子的簇拥着,天子世家是没办法再动了,但是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王家,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