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谢庸家门口,周祈在马上拱拱手,“明日见,谢少卿。”
谢庸点头:“明日见。”
走出几步了,周祈突然想起来,回头道:“十字街东的老黄家豕肉馅儿玉尖面特别好吃,每早卯正开卖,就卖三十笼,要买得趁早。他们家的粟米粥和卤鸡子也很好。”
谢庸翘起嘴角:“知道了。”
周祈对他挥挥手,嘚嘚地骑马回自己家。
谢庸推开家门走进去,唐伯和胐胐都迎出来。
“只大郎一个人吗?我刚才似是听到小周将军的声音了。”唐伯问。
“嗯。”
唐伯疑惑地走去门前打开看一眼,肥猫胐胐亦往门前走两步好奇地看看。
唐伯关了门,胐胐接着回来绊着谢庸的腿脚走路,谢庸捞起它。
唐伯唠叨:“小周将军,一个小娘子家,宅子里也没个奴仆,回去冷锅冷灶的,吃不上喝不上,多可怜。大郎与她同僚,又是近邻,何妨时常邀她来吃个饭?她是小娘子,脸皮儿薄,你不邀请,她不好自己来。”
听唐伯说周祈脸皮儿薄,谢庸给猫顺毛的手略顿一下。
“啊?大郎。”
“嗯,改日您包些豕肉馅儿的玉尖面,请她来吃。”
唐伯连忙道好。打扫完院子,正在切磋拳脚的罗启和霍英相视一笑。
第二日,周祈刚到兴庆宫,就得到消息,找到那位“凝翠台主人”了。
陈小六昨天跟着跑了大半日,和负责崇仁、平康等几坊的魏大郎一起与她报上此事,“这‘凝翠台’不是真有这么个楼台,只是因为那妓馆里种了些松竹,他们联句作诗,史端说了句‘凝翠’什么的,很被称道,那妓子喜欢,便称‘凝翠台主人’。原是只这么个一起聚会的人知道,所以查起来才这么慢。”
周祈昨日下午把这史端的诗翻了个遍,也没见到带“凝翠”的句子,以史端的性情推测,一则他不羁懒散,可能有一些诗作散轶了,再则也可能是这联句作诗,众人游戏为主,并非什么得意之作,史端懒得回来再抄录。不过似也能从中品出些“妾有意郎无情”的意味来。
“这‘凝翠台主人’,真名叫穆清,是中曲芳华馆的妓子。”魏大郎道。
周祈带着陈小六等来到平康坊,在东回三曲路口略等一等,便等到了谢庸和崔熠,三人一起去寻这叫穆清的妓子。
还未进院门,先听到铮铮的琵琶声。
三人往里面走,这中曲比北曲景致好许多,院子颇大,不只种了松竹,墙上还有藤蔓,院子栏下圃中还种了兰草之流,等再过些日子,都返了绿,可以想见是怎么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
琵琶声越来越响,正弹到《霓裳》之曲破段,拍急音繁,乐声铿锵。门口仆妇帮着撩开锦帘,谢庸三人走进堂去。
只见一个美人正随着曲子举起衣袖,扭腰旋转,另有一个美人抱着琵琶,微低头,手指快拨琴弦。
谢庸等站住,欣赏琵琶乐舞。
却不意那跳舞美人竟踩住了裙子,眼看就要向后倒去——
一个身影近前,“小心些。”周祈揽住美人细腰,低声笑道。
刚才只觉一阵衣风的崔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