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宁放下手里的包和外套,侧目看了一眼临床的病友。
才三十来岁,乳腺癌,全家人都死气沉沉的。
她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打扰了。”
虽然对于她来说下班很早了,但对于人家来说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病房里只开了暗灯。
人家只是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路千宁把折叠床打开,张欣兰在旁边小声同她说话,“千宁,你好像又瘦了,工作不要太辛苦了。”
“瘦点儿好,现在年轻人都想瘦。”路千宁铺好床,回头就看到张欣兰眼眶发红。
张欣兰一看就是面善的模样,岁月从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额头还有一块伤疤。
是当初打几份工体力不支摔了一跤留下来的,慈善的眉眼透着心疼。
“吴家不打算治了,耗不起。”
张欣兰说的吴家是认识最久的病友,比她还小个七八岁。
“妈也不治了,这种病又治不好,还让你这么辛苦,你只要答应妈以后照顾点儿月亮就行。”
张欣兰命很苦,在女儿张月亮几岁的时候丈夫就死了,改嫁路千宁她爸,却跳进了另外一个深渊。
“张月亮可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自己好好活着照顾她吧,我不管。”
张欣兰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长长叹一口气。
“如果我每次过来你都要念叨这些,那我下次就不来了。”路千宁将她被子铺好,示意她上床,“我跟月亮说了我今晚来医院,她明早在过来,你赶紧休息吧。”
张欣兰到底也没说什么,躺下去了。
路千宁知道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那些话她就是不说,路千宁也知道是什么。
她不擅长哄人,这张嘴除了在谈判场上喋喋不休,矫情不出来。
也不敢矫情,四面八方的压力会一下子把她压垮的。
医院的走廊里时不时就有人走动,开关门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她每次来都睡不好。
这次也不例外,清早五点多钟就被隔壁床那家去打饭给吵的迷迷糊糊。
依稀听见张欣兰小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小点儿声,我女儿还没睡醒。”
对方也没说什么,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路千宁干脆就起来了,在病房的洗手间里洗漱一番,然后去给张欣兰买早餐。
简单的小米粥和包子,在张欣兰病床上撑开小桌子,张欣兰一边看着她收拾一边说,“千宁,你谈男朋友了吗?”
路千宁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周北竞的身影,她没谈男朋友,但嫁人了。
可张欣兰不知道,她笑了笑摇头,“没谈。”
“妈觉得你到年纪了,该谈男朋友结婚了。”张欣兰一边打量她一边说,“妈之前在一户人家做保姆,他家儿子跟你差不多大,自己开了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