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送的,我舍不得吃,”赵臻接过提匣。
锦秋听得面色含羞,笑道:“表哥近来越发喜欢打趣人了。”
二人都笑,在矮堤上并肩而行,船工们搬着货在二人身旁穿梭。阳光驱散浓雾打在湖面上,粼粼水波泛起一层碎金,倒映在水中的山峦随着那水纹摇曳起来。
“表妹安心在府里等着我,回了家我便将此事告知母亲,再着媒人过来,三媒六聘迎娶你,”赵臻侧头看她,便见她原本垂在耳侧的流苏被几缕青丝缠住了,他于是伸出手来……
锦秋瞥见他抬起的手,猛地歪过头去,自己用手理了理发髻,道:“会的,我会等着表哥过来的,你在路上要当心。”
赵臻嗯了一声,神色落寞。
两人便在这长堤上又走了一段,说了几句闲话。赵臻虚虚应着,全部心神都聚在挨着锦秋袖子的那只手上。他时而握拳,时而松开,这样大冷的天儿,手心里竟渗了一层薄汗。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将那手伸出去时,突然身后传来黄莺般的一声喊:“赵公子,锦秋姐姐!”
二人皆是一惊,回头,便见一身浅金桃红对襟棉裙,外罩大红色织锦披风的罗裳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一面追一面喊:“小姐,您当心脚下。”
赵臻和锦秋对望一眼,迎上前去。罗裳恰好脚下一歪,身子往前一扑,被赵臻伸手搀住了。
罗裳抬首,与他对望,又垂下头,拿捏着声气温声道:“多谢赵公子。”
见罗裳站稳了,赵臻赶忙抽回了手,道:“不必多礼,”一双眼瞟向锦秋,却见她面色无异,反倒心里不是滋味。
“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锦秋含笑问罗裳。
“你们真是的,要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从爹爹那儿听了几句,只怕赶不上为赵大公子送行,”罗裳嗔怪道。
锦秋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几句旁的话便已到巳时了,赵臻不得不告别二人,登了船。
三艘满载井盐的大船驶离渡口,锦秋和罗裳站在岸堤上,朝他挥手,赵臻也挥手。
一阵大风掀起波涛万顷,将船推远了,站在船头的赵臻渐成了个小黑点,没入山水间。
“锦秋姐姐,我忘了问赵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了!”罗裳叹惋,两眼仍直直望着远方。
锦秋侧头看她,良久,忽然道:“我……我对你不起。”
罗裳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望着锦秋,道:“姐姐说什么呢?”
“这世上的事,变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同你说,我……我要与表哥定亲了,”锦秋望着罗裳,一手去搭她的肩。
“等等,你等等,”罗裳退后一步,躲开她的手,问:“你说你们要定亲了?”
“妹妹,真对不住,”锦秋上前一步,终于拍着了她的肩。
她单薄的肩微微颤抖,眼眶立即就红了,接着便是又打雷又下雨的捂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像是个小孩子。
锦秋将她往怀里带,扶正了她发间略歪的宝蓝点翠钗,歉道:“好妹妹,是我对不住你。”
“不……不是,”罗裳抽抽噎噎地说:“是风太大了,吹得……吹得我眼睛疼。”
锦秋将她搂得更紧,心里头的愧疚比眼前这条河的水还多,她一叠声地向她致歉:“对不住,妹妹,真对不住……”
罗裳却是从她怀里挣出来,直接卷了袖子望脸上一抹,道:“姐姐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只是以后你们的喜酒,记得同我说一声。”
“一定的,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