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的,都是为了工作我帮助黄记者你也是领导安排给我的工作。”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黄耀升像是没有听到其中的潜藏台词一样,微笑了起来,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毛同志似乎知道我父亲?”
他有注意到毛思嘉本来有一个拒绝的倾向,但看清楚笔记本封皮之后,立刻就犹豫了。虽然学习笔记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但是并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毛思嘉在旅游公司这种单位上班,类似的资源就算难弄一点儿,也不是弄不到。
之所以会因为看到封皮就改变主意,犹豫起来,大概是因为有别的特殊原因吧。
“知道啊!当然知道了!”毛思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起黄宗海先生的生平履历,就像每一个和别人安利自己爱豆的追星女孩儿一样。中间好悬注意了一下,才没不小心把以后的事情也带出来。
这下黄记者是真的惊讶了虽然猜测毛思嘉可能知道父亲的名号,但真的这样了解还是出乎意料的。
这个时候可不是几十年后,想要知道一个人的生平是再简单不过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只要他使用一些社交平台,有对外‘晒’自己的举动,就能使用电脑和网线对一个人的生活有一定了解。
如果这个人还是一个公众人物,那就更不要说了,几乎是一搜索,就会有海量的信息出现。
黄宗海先生是毛思嘉崇拜的人,她甚至做过黄宗海先生的简报集!对于其生平怎么可能不了解!
但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和黄宗海先生生活在同一时代,但论了解全面可能真的不如几十年后的毛思嘉。这不只是因为毛思嘉关心这个人物,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不关注。
要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也有不少读书的人,通过黄宗海先生的译本了解到了一些外国文学。经常读外国文学的人对于译本的好坏有自己的判断,时间久了自然会对译者有所了解。
但即使是这些人,恐怕也没有毛思嘉了解的多。
这是资讯的胜利!
几十年后资讯丰富不是这个年代可以相比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搜索手段的进步。
这个时候想要了解一位名叫‘黄宗海’的翻译家,要怎么做呢?首先要找出所有他翻译的书籍,光是这一点就很难了。看到一本书,可以根据封面或扉页上的信息确定译者就是黄宗海先生。但是想要知道黄宗海先生还翻译过那些书籍,这就有些困难了。
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向谁打听去!至于说搜索,那更是天方夜谭。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还有图书馆可以去搜集资料,但现在图书馆也没法去了,就连这条路也断了——然而,图书馆,而且是这个时代,没有计算机辅助的图书馆,在这样的图书馆查资料,其效率和资料的全面性也没有什么保障。
毛思嘉清楚地知道黄宗海先生的生平,这其中还包括没那么公开的信息——这个时候要全面了解黄宗海先生的工作成果,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只要肯下功夫,也总是能够做到的。
可私人一些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早年间的生平,甚至一些个人、时代的纠缠与徘徊。如果不是认识当事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当然,这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就不是问题了名人事迹都被研究了一通。得幸亏黄宗海先生身为翻译家没那么显眼,不然的话,感情史恐怕也会被切片研究,最终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然而却非常符合几十年后人们审美的爱情故事。
然后然后成为民国剧的取材之一。
“你真是非常了解我爸爸如果我爸爸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喜欢他,一定会非常得意的。”黄记者语气有一些揶揄。事实上,黄宗海先生确实是个很风趣的人。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认识女学生了,这是他的作家好友在作品里提起过的。
是一种朋友间的打趣。
“那是当然,因为宗海先生是我崇拜的人,我一直想成为翻译家——”说到这里,毛思嘉才从滔滔不绝的激动中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太说大话了?”
相比起毛思嘉的自我反省,黄记者才真正觉得没招架住。现在翻译外国文学作品的工作不说完全停滞,至少是相对停滞了。这个时候想要成为翻译家?与其说是说大话,不如说是‘傻’吧。
“并不会我家老爷子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外语会的多、说的好呢!”虽然有些‘傻’,但黄耀升想要维护这份‘傻气’。
“我也要做翻译家!”这是黄耀升小时候说的,他是一个始终视自己父亲为榜样的孩子,到现在为止父亲依旧是生命里不可逾越的高山。当时年纪小,会说出这样的理想真是一点儿不奇怪!
不过,现在他当了记者,也永永远远放下了成为‘翻译家’的理想。
他其实是一个极端孤独的人,少年时代的生活太过美好了,美好的好像在梦里。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有,有文雅温和,同时还很关心爱护他的父母,兄弟姐妹也友爱和谐。甚至就连常常来家里的亲戚、父母的朋友也都是优秀而和蔼的人。
当然,他也有理想,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几乎没有烦恼。
而后,数年时光,曾经拥有的东西不断失去——其实不能说他受到了什么伤害,他本人其实过的很不错他现在是报社职员,有社会地位,生活对比同时代的中国人来说算优渥。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生活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看起来怎样,和个人的感觉怎样,很多时候就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