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过了,她又担忧。皇后本就是嫡妻,有两个嫡子,稳稳压了她一头,如今又来个贤妃,娘家势力不必她差,比她还多两个女儿。可恨,当初应该对三公主好一些,不至于让周德妃捡了便宜。
但不管平贵妃是高兴还是担忧,最近她发现朝廷里有一些人跟疯了似的,咬住她娘家不放。平贵妃家里几代的爵位传下来,浪荡子孙多的很,什么抢占民女、夺人家财的事情没少干,甚至还有草菅人命的事情。
平家接连几个月,被揪出了好几起案子,有个堂叔甚至被流放了。那些御史跟打了鸡血一样,参起皇亲国戚分外来劲。
京城里纷纷扰扰的,李姝在泉州的日子异常清静。
新买的四进院子很大,光正房的院子占地就有好几亩大,院子里有假山,还有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
旁边仍旧有个小花园子,虽然是冬天了,仍旧有许多花儿在开着。赵世简花大价钱,从外地买了各色花朵,让积年的老花匠照看,保证园子里天天都有花开放。花园子正中间有个小阁楼,阁楼旁边有个暖房,冬日里可以养活许多名贵的花儿。李姝时常坐在阁楼的二层,躺在躺椅上,把整个园子尽收眼底。
赵世简在阁楼底下挖了地龙,整天烧着,整个二楼都能感觉到融融暖意。
自从闽娘没了后,李姝开始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要吃最好的,穿要穿最好的。福建的贡品料子,皇后还没摸着边呢,她先穿上了身。
李姝的思想也总是在自我碰撞,有时候她想,什么灾荒死人,什么家国天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个过客,早晚还会再死的,我把两个儿子养大,把老人好生发送走了,别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有时候她又想,她还有庆哥儿和平哥儿这两个牵绊,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的。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个什么,除了照顾爷儿两个的起居,其他事情都浑浑噩噩。
赵世简由着她,上一辈子,他们是普通人家,姝娘省吃俭用。如今他位极人臣,姝娘也该跟着他享享福了。什么狗屁的大景江山,跟他有什么关系。除了家里人,他也不想再多浪费感情。整日勾心斗角的,活得够累了。
自从他恢复记忆,连赵书良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他还没有调整好状态,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赵书良和吴氏对他很好,但目前,他只能保证赵书良在京城里衣食无忧,有派头有场面,其他的,赵世简也不知道再能为他做什么了,且先这样吧。
赵世简越发疯狂地捞银子,他的私船从最开始的两条变成成五条,又变成八条,现在足足有二十条了,这一年,给他个人带来了近百万的银子。以前他都送回京城了,交给李穆川等人,现在他自己留下了大部分,京城里,够维持个面子就可以了。
四皇子能不能继承大统,他如今一点不在意了,反正贤妃又不是姝娘的亲姐姐。为了她,我女儿没了,还想让我一家子给你儿子当牛做马?反正不管谁继位,总是你们老朱家的天下,又轮不到我。惹急了,老子自己自立山头做土匪去。
有了银子,他开始各种小动作频繁,一方面偷偷招兵买马,一方面继续研究新式火器。除了这些,他还开了一些赌坊、青楼和客栈,逐渐养成自己的消息渠道。以前他只走私,从外头带回来的东西都交给别人卖去了,自己带出去的东西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在肖青荣的建议下,他开始组建自己的商队,海外商品的倾销,内部商品的采购,都由自己人来做,中间的利润又增长了好大一截。
新式火器的研究渐渐有了些眉目,如今这个年代,什么原料都没有,好些东西,他跟那些工匠们也解释不清楚。一些关键的提纯技术,他甚至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赵世简成立了个秘密的实验室,里面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把这些人的父母妻儿都捏到了手里,谁敢到外乱说一句,就等着给家里人收尸吧。
他命唐副将看着实验室,有时候,他自己还要亲自做一些试验。唐副将见他在纸上写写画画,都是一些蝌蚪一样的文字,看的心里直称奇,将军果真是文武双进士出身,写得东西他都不认识。
实验做累了,他就回家歇歇,跟李姝絮絮叨叨说他的实验成果。李姝上辈子虽然是做行政的,但她也知道一些基础科学,赵世简说的,她都能听懂。
这一日,夫妻二人又在阁楼顶一起看花。赵世简把李姝拥在怀里,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轻轻说话,“姝娘,你说,咱们以后要不要出海?我找机会偷偷把庆哥儿偷出来,咱们一家四口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姝笑了,“那哪儿成呢,京城里还有一大家子呢,庆哥儿还被困在哪里。你是东南军统帅,你走了,阿爹大哥他们头一个要被砍头了。”
赵世简很是泄气,“这样的日子真难啊,我真想再回去过退休生活,什么都不用操心,吃吃喝喝,撸撸猫,下下棋。”
李姝笑着斜靠在胸口,摸了摸他头上的金冠,“我才不想回去呢,回去了做个普通人,买个金镯子都要算计几个月。我就喜欢做元帅夫人,明儿我要办个宴席,把福建的官夫人都请来,让她们合伙来拍我的马屁。”
赵世简哈哈笑了,“只要娘子喜欢,天天办宴席都可以。不光福建的,两广、两湖和江浙的官夫人,你都请来,我看她们哪个敢不拍你的马屁。”
李姝吃吃笑了,赵世简把她搂的更紧了。
封娘几个在楼底下送了口气,自从姐儿没了,夫人再没笑过几回。只有将军和平哥儿回来了,才能让她笑一笑。
赵世简今儿穿着一身冰蓝色的上好丝绸外袍,上面绣了箭竹,头戴金冠,腰间和田玉挂璎珞,风度翩翩,英武不凡。刚刚三十岁的他统帅一方兵马,身上威严之气让家里下人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姝今儿一身遍地红金丝绣牡丹通身裙子,身批烟霞色薄如蝉翼的丝绸披锦,头上飞仙髻张扬夺目,上面斜插一根镶嵌各色宝石的金步摇,脚下是一双锦缎绣花鞋,鞋头一颗好大的珍珠,整个人贵气逼人,就是姿势有些懒散。她一边伸手把玩他头上的金冠,一边伸手拿桌上的果子吃,还腻在赵世简怀里,披锦一端掉到地上。她一边在他怀来扭来扭去,一边把鞋子也踢掉了。
赵世简见她眯着眼笑,吃的嘴角都是渣子,直接起身,抱起她就放在一边的塌上面,把大迎枕放在她后背靠着,也不管青天白日的,撩起她的裙子就开始行事。
楼下的丫鬟婆子们听见动静,仿佛没听到一般。自从姐儿没了后,只要平哥儿不在家,将军和夫人时常一起在家里胡天胡地。
刚开始,封娘瞠目结舌,怕人听见了有损夫人的名声,怕将军觉得夫人不稳重。后来见将军越发喜欢夫人,为了夫人,就差没去摘天上的星星,她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将军喜欢,谁还能说个二话。
赵元帅如今是福建多少女子的梦中如意郎君,年纪轻轻,文武兼修,长得好看,手握大权,待家里的夫人如珠似宝,多好的男儿啊,可惜我晚生了几年。
夫妻行过事后,赵世简亲自带着她一起在家里的小浴池里一起洗澡。这个浴池花了赵世简不少银子,冬日里在里面泡一泡,神清气爽。
李姝洗漱干净后,脸上红扑扑的,封娘带了一群丫鬟近来,低头帮她擦拭换衣服,旁边专管梳头的巧手丫头重新给他梳了个堕马髻,戴上各色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