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传旨的天使之后,苏燕婉转过身,对着威远侯府的长辈们行了个参拜大礼。
“来人,赶紧扶表姑娘起来!”老夫人见状连忙吩咐左右道。
女主却推开了嬷嬷的手,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燕婉有一番肺腑之言,请老祖宗,姨夫,姨母和诸位长辈姑且一听!自燕婉失恃,来京投奔,姨母待我如若亲女,吃喝穿戴无一不精,受到了侯府的天大照顾!此等恩德,实在无以为报!今日燕婉在此盟誓:从今往后姨夫姨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威远侯府就是我的母族,燕婉今后愿为侯府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完后就地磕了三个响头。
“燕婉,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母亲姐妹情深,在她去后,姨母理当好好照顾你!好孩子,你实在太见外了!快快起来!”
因为庶妹小王氏,平时为人十分精明的大王氏一碰到女主的事,就像陷入了迷障,完全没了一点防人之心。
大王氏一直戴着厚厚的滤镜看待女主苏燕婉:如果她进度得宜,行事出众,那就是理所应当;若是她做事莽撞,妨碍他人,那就是事出有因了!
什么母亲早逝,年龄又小,寄居候府大王氏能找出千百种理由来为女主解释,开脱。
苏燕婉她一个来府里奔亲的表姑娘,吃穿用度比候府千金都要好,可是大王氏还总认为外甥女受了不少委屈,时不时敲打伺候的奴仆和庶女们,另外还会在私下里偶尔补贴她一些。
实际上,小王氏因为救过大王氏,在王家时颇得嫡母的宠信,出嫁时的嫁妆也是按着伯爵府嫡出小姐的份例置办的;在巨富苏家掌管后宅的十几年,小王氏还贪墨了十几万两的银子和一些玉器铺子。
零零总总地加起来也有三十多万两的资产,世子顾景文去金陵的时候,苏父或许因为感觉对女儿有些许愧疚,就让女主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了。
为此苏燕婉的继母林氏还生了一场大气。
到了侯府之后,大王氏把外甥女花用的一针一线都安排地妥妥帖帖,逢年过节还有物品赏赐下来。
可以说女主在侯府这几年就几乎没什么额外的花销,但是她还是整天打扮的十分素净,有时候连只凤钗都不戴,只是简简单单地插个银簪子,绞着帕子往那一站,就是一副楚楚可怜,饱受欺负的姿态。
数年如一日,只能说女主太能装了,而大王氏又太重情,才让苏燕婉踏着侯府上了位。
连天天在书院,在外书房用功,轻易不进后宅,和女主相处很少的世子顾景文,都察觉出了表妹苏燕婉非凡的手腕和心计。
虽然苏表妹一直表现得对自己很关心,很热切,但是她的所作所为都太流于表面了,和妹妹们相比,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间长了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虽说众位妹妹都会时不时给顾景文送点吃食,帮着做鞋子、衣服、香囊啥的。
但是大房的三个庶女因为婚事好坏全掌握在嫡母手里,就是以后嫁人后也需要仰仗世子兄长的帮扶,因此送来的点心都是亲手精心烹饪的,做针线的布料,款式,花纹也都是按着兄长的喜好来。
所以她们几个送来的吃食合口,鞋子合脚,衣服风格也符合顾景文的审美。
而苏燕婉在姨母大王氏明确表示世子表哥不会娶她的时候,再做这些事情就是面子工程了。东西虽说也是亲手做的,但是汤的味道经常不对味儿,衣服和鞋子穿着总也不怎么舒服。
这些不说,甚至有时候和苏表妹共处一室时,顾景文还会感觉到一种似有若无的违和感和模模糊糊的恶意。
可是姨母小王氏对太太有救命之恩,又不幸早亡,加上继母不慈,苏表妹才来侯府投奔。
太太再三交代一定要照拂表妹,顾景文纵然略觉不妥,母命难违之下,也只能照做。
不过自苏燕婉来府之后,大房的庶女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庶女本来就不太受嫡母待见,再加上女主时不时挑刺,日子也愈发的不容易了。
顾景文作为儿子,自然无法说母亲大王氏的不是,只能在择婿方面多帮妹妹们注意一下。
大姑娘顾珍的婚事,就是他在其中多方周旋才定下来的。
至于其他后宅方面的琐事,顾景文肩负着振兴候府门楣的重任,就无力在这些小事上多做纠缠了。
不过在老夫人昨天晚上把血玉事件的经过告诉了威远候父子后,他们俩对女主也多了几份审视的意味。
现在看着她们姨甥俩抱着头哭成了一团,老夫人,威远候,世子几个侯府的掌权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明白了女主这些话的意思。
从龙之功的泼天富贵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苏燕婉如今已经是三皇子的侧妃了,侯府只要和她扯上点关系,恐怕就躲不开夺嫡的风波了。
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最后还是老太太开口了:
“夏嬷嬷!你看着主子们跪在地上成何体统?还不快扶夫人和表姑娘起来!”
“都是老奴的错,老太太教训的是!”
夏嬷嬷带着几个丫鬟把苏燕婉从地上强拉了起来,服侍大王氏和她到屏风后梳洗了一番,又送到了正厅里。
在众人都坐定后,老夫人才笑着开口:
“表姑娘总算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王氏,这下子你也终于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