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梁思礼找遍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除了丁润年跟华安,他愣是找不出第三个能让他放心通电话拜托的人,但丁、华不如他消息灵通,兜到最后,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盯着那张被邹超发出来的照片来来回回看了一夜,愣是没能找出半点蕴藏地点信息的蛛丝马迹。
如果那个时候钟亦再晚一点找他,走投无路的梁思礼可能真的就要直接打电话求到邹超那里问了。
电话接通后,钟亦除了声音疲惫点,其他听不出一点异常,就平和地报出了一家俱乐部的地址和门牌密码,让自己去接他。
去之前,梁思礼下意识以为钟亦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但在他输入密码推开门的瞬间,就被眼前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画面震住了。
床上的钟亦浑身赤|裸,眼上蒙着黑布,就那样片缕不着地安静趴伏在被|褥凌|乱的床上,不只是手边放着的手|铐,他脖子上、脚踝上都还挂着没拆的东西,光看那满身紫|红的痕迹也能知道昨天晚上有多不好过。梁思礼早听说过邹超有字母倾向,但他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以至梁思礼猛然一下看到这样的钟亦,甚至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开始下手帮他,想动又怕钟亦疼,正准备扯过一边的被子先把人盖起来,就被眼前人忽然举到他跟前的手打断了。
钟亦平静道:“别动被子,把我拷起来。”
梁思礼愣了:“……什么?”
“我说把我拷回去。”钟亦眼睛上还蒙着黑布没摘,主动便将双手举到头顶的床头特制的铁架边,道,“拷回去,然后拍几张照片,把我身上的印子拍清楚点,就当是你一进门看到我的样子了。”
梁思礼彻底傻了眼,他感觉自己有点猜到钟亦的意思了,但他不敢确定。
钟亦也不管梁思礼,只一条一条慢慢地交代:“有做精|液鉴定的关系吗,等下直接带我去吧,在不立案的情况下把鉴定拿到。”
梁思礼嗓音艰涩:“你打算……”
“他没戴|套,拍完照片去买阻|断|药。”
听到这里,张行止又沉默了:“所以意思是,钟亦把那里伪造成他被强|暴的现场,留全了所有证据吗……”
“嗯。”里奥应得很轻,“而且他拍完照片对效果不满意,还逼着梁思礼又弄了一些上去,把自己晾在床上一晚上没喊人,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逼真一点……”
话音落下,房间里顿时就静了。
张行止无法自抑地紧皱着自己的眉头:“……这些也是季皓川告诉你的?”
里奥瘪着嘴再次点下了脑袋,他哥打在他脸上的那两巴掌,到现在还烙在他心上。
里奥就攥着手指辩解道:“皓川真的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要是也应该钟亦是……就算人家说话不算话,骗了他,也不能拿这么严重的事泼人脏水,威胁别人啊……”
这都构成刑|事案件了……
而且说到底,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钟亦对自己太下得去手这一点,明显已经远远超出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范畴。
别说里奥,就是圈里那帮子老油条都被震住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人,你要真把人得罪,转头让他瞅着空子了,哪还会给你留余地,那就远远不是先前穿小鞋的程度了。
尤其钟亦这个人确实有点东西,不是你随便打压两下就能扼杀在摇篮里的类型,任谁都能看出他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里奥,他的想法也简单,如果钟亦什么都不做,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但如果他哥要跟这样的人谈恋爱,里奥是坚决不能接受的,遑论他哥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但说不上为什么,明明把这些全抖搂给张行止是里奥期待已久的事,结果等他真正做完了,不仅一点没高兴起来,反而还因为他哥凝重的面色也跟着揪心了。
“所以我才说哥你根本就不了解钟亦啊……”现在事情说开了,里奥却觉得比之前更委屈了,越想越委屈,他小声道,“我是说了很过分的话,但哥你怎么能打我……”
他承认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后悔,一直想找机会给张行止道歉,但里奥只要一想到那两巴掌就觉得心里堵得喘不上气。
听着耳边软|乎的口吻,张行止的眼睑也垂了下来,率先向孩子道了歉:“对不起,当时不该打你,但你要保证自己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其实钟亦的感觉是对的,他确实唯独对张里奥格外严格。
张里奥一听他哥的“对不起”就顶不住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许久未见的蛋花眼都回来了,乖乖下了他哥给出的台阶,闷闷道:“不会了,当时是因为快被你气死了qaq……”
但张行止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但季皓川确定钟亦是为了过审,主动去找的邹超?”
里奥一哽,声音更小了:“虽、虽然不是特别肯定,但大家都是这么传的,那邹超当时没让钟亦过,钟亦生气报复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啊qaq……”
张行止就拿他那双一眼望不到底的墨眸深深地注视着里奥,继续问:“那这些季皓川又是听谁说的?他为什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