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痛苦和毁灭欲,不过这两种在温蒂的情绪中从不少见。
少见的强烈到撕心裂肺的愧疚。
那么浓稠的愧疚,浓烈到让温都不适起来。
“不要说。”温蒂反应激烈地提高了声音,“不用告诉我!”
“……好好好,”温古怪地回答,“我也没打算说。”
温蒂的负面情绪那就太多了,她也不过是为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震惊了一下,温蒂到底是对她那个朋友做了什么啊,不会是害得对方家破人亡吧?
不,这种程度的愧疚和自我厌恶……不止是家破人亡。
如果对方原本和她一样是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小姐,那温蒂起码得害得对方家里的公司破产,父母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跳楼自杀,而对方在强烈的刺激下失足跌落高楼,被救活后不仅落下终身残疾还精神失常。
即使温蒂是个玻璃心,起码也得到这个程度,才配得上这么强烈的愧疚和自我厌恶。
原本温还想问问温蒂到底干了什么,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她想知道的是愉快的部分,不是痛苦的部分。
“然后呢?”她问。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温蒂微笑起来,这个笑容里有非常真诚的快乐:“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守护神。我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她给我人生中最快乐的经历。”
“她和你读同一个学校啊。”温好奇地插嘴。
“对。”温蒂的笑容收敛了一下,“你知道《天鹅湖》对吧?我跳白天鹅的部分,她跳黑天鹅的部分。”
“我知道。”温灵活地踢腿,“我给娜塔莎跳过一小段。”
“……她是个有点疯狂的女孩,又疯狂又自我,而我在她的影响下变得不那么温柔和淑女。学校的老师向父亲反映了这个情况,于是父亲问我为什么不能在学校里交到朋友,我没告诉他我已经有一个朋友了。”
“但我再也没有理会过我最好的朋友。她影响了我。”
“朋友比不过父亲,很合理。这是你做得出来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意外。”温嘲笑道,“但你现在肯定已经知道在朋友和父亲之间到底是谁更靠谱了。”
“一开始是我不理会她,后来是我试着和她说话,但她再也没理会我。”温蒂说,“我还是和她说话。在我难过的时候,在我委屈的时候,在我遇到难题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
“我没感觉到你把她当朋友啊。”温嘴快地说,“听起来她就是个你需要了才会想起来的工具人。”
“……”
温举起双手:“好了我不插嘴了,你继续说。”
“她又理会我了,但我能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她变得更冷酷,脾气也变得更坏。这次我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受她的影响,她也不介意这点。”温蒂说,“我很小心地维持着我们之间的友谊,直到当我回到哥谭后被绑架——她和我在一起,也被绑走了。”
温心想看来那个朋友不仅是个工具人,还是个被温蒂连累的倒霉蛋。
“我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却胆子很大地和绑架者聊天。绑架我们的人就是个疯子——可是她和疯子很投缘。”
温心想这个和疯子很投缘的人是你口中的朋友好吗,你自己本来也不怎么正常。
“我晕血。”温蒂说,“所以我不是很清楚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当我清醒过来,我就在医院里,管家在旁边照顾我。后来我隐约从新闻和父亲的态度里感受出来,是她救了我。”
温举起手。
“你说。”
“这些记忆让你觉得愉快?”温停了一下,“你的负面情绪多得快溢出来了。”
“很愉快。”温蒂回答,“不愉快的部分都是……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然后呢?”温猜测道,“你父亲又不准你和你朋友联系?”
“……”
“还真被我猜中了。天,你的态度也太具有人类劣根性了。”温评价说,“能击败疯子的人在你眼中和疯子是同一个类型。其实我也难免会这么想,但要是有疯子救了我,全世界谁怕她都行,就我没资格怕她。”
温蒂明显感到承受不住。
奇怪的是她这次没有口出恶言,说些“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常规话。她逃避一般闭上眼睛,神色脆弱得让人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