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没想到的是,穆红裳这迫不得已的抢劫行为,居然误打误撞,得到了极为重要的情报信息。她按照总教官的指示,搜了这几个人的行李物品,将水和干粮都背在身上,准备离开呢,就在搜到最后一个羊皮袋的时候,她伸手在羊皮袋里摸了一圈,却只摸到了一柄短刀,还有几枚大周铜钱。穆红裳仔细检查了短刀,没看出什么稀奇之处,就是普普通通的刀具,这刀让穆红裳来看,打造得十分粗糙,但总教官说,戎狄锻造的工艺技术不行,这刀在戎狄也算不上很差。“奇怪。”穆红裳将刀丢在一边,将羊皮袋倒过来使劲抖了抖,也没倒出其他东西来。总教官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说说,哪里奇怪。”总教官问道。“若是防身的刀具,不该挂在身上吗?”穆红裳挠挠头答道:“这羊皮袋也不轻,袋子里就一把刀和几枚铜钱,这些东西随便塞在哪不行,非得另外再装个袋子,不嫌累赘吗?”“不错。”总教官点点头笑了:“我就说,你是个做斥候的材料。虽然眼下看起来笨笨的,但跟着我好好学,没准哪天就出息了。”“您这是夸我呢嘛!”穆红裳小嘴向下一撇,但圆圆大大的眼睛却带着几分笑意。“你还需要人夸?”总教官不客气地答道:“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国公爷的亲闺女,咱们北境经略使和朔北将军的大侄女,穆都尉的妹妹,走到哪不被人捧在手心里,还缺我这几句好听的?别啰嗦了,继续搜那个羊皮袋,能搜出东西来,我说一车好听话来夸你。”“这可是您说的。”穆红裳抱着羊皮袋跑到小火堆旁坐下,就着微弱的火光,仔仔细细的研究那个羊皮袋,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摸。“这里为什么突然有个凸起,哦……好像是包边,不对!教官你来看看。”穆红裳突然将羊皮袋从里到外翻了个,将袋子底部展示给总教官看:“我大嫂给我缝荷包的时候,总要将里面的接缝都仔仔细细的包上边,我说她太费功夫,但她说女孩子家用的东西,总要足够精细才好。但是教官您看,羊皮厚实,缝合原本就困难,况且这羊皮袋子的做工也并不精细,从外面看就很粗糙了,为什么里面接缝还要特意包边?”“拿来。”总教官朝穆红裳伸手,接过了羊皮袋子,仔细看了看之后,从腰侧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沿着接缝小心翼翼地将羊皮袋的接缝割开了。里面果然有东西。夹层里是一个仔细封着的蜡卷。总教官将蜡卷拆开后,发现里面封着一封短信,用戎狄语写成的。总教官看了一眼那封短信,突然轻笑一声:“呵……穆校尉,看来咱们都要升官了。”“是什么?”穆红裳将脖子伸得长长的:“重要情报吗?”“自己看。”总教官将小纸条交给了穆红裳:“戎狄语并不复杂,你学了也有半个多月了,不至于到现在还是睁眼瞎。”“调……卫州……通路……”穆红裳皱着眉头看了一阵子,放弃地摇摇头:“剩下的不认识。但和卫州与南北通路有关,肯定是重要情报。”“不错!”总教官点点头:“这是自封戎狄可汗的那位,写给围攻丹州的戎狄将领的。要他佯攻丹州,调主力去卫州,先一举将卫州拿下。信里还说,他们的援兵,打算不走南北通路,而是打算趁夜过云沧江,走幽州东侧的夹道,要人在幽州以南接应。”“哈!”穆红裳讽刺地笑了:“他这样有把握,可以越过我们燕州和幽州守军的封锁?”“若要正面冲突,还真不好说。”总教官摇摇头:“咱们的援兵一直不到,情况也不比戎狄人好到哪去。但戎狄可汗眼下是想要越过咱们的封锁调兵去卫州,他的最主要目的是拿下卫州,因此一定也不愿意与我们正面冲突,他们应当会选在夜里行动。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得连夜赶回燕州,你自己回去能行吗?”“我自己?”穆红裳顿时一愣:“总教官,您呢?”“紧急军情,耽误不得,我现在就连夜赶去卫州。”总教官将纸卷仔仔细细卷好揣进怀里:“你回去,找你爹,口述消息,这封信我带走。”“好!”穆红裳站起来,将之前搜出来的水袋和干粮挂到了其中一匹马身上:“您先出发,我立刻回燕州。”总教官指了指周围剩下的八匹马,吩咐道:“会不会放马?若是不会,这些马先留在这里,你赶路回去要紧。”“我带三匹走没问题。”穆红裳上马一边答道:“都是戎狄好马,我哥哥那边正缺战马。”“现在什么都缺,能带你就带着。”总教官一勒缰绳,朝穆红裳点点头:“你在训练营的成绩不错,夜间认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夜将消息带给国公爷。”“您走吧,我会做到。”穆红裳朝总教官笑笑,总教官朝她挥挥手,也没多余废话,直接打马快速离开了。他走了,穆红裳也解开了另外两匹马的缰绳,开始试图带三匹马回燕州。她这边正忙着,突然听见不远处小路遥遥有马蹄声传来。穆红裳立刻谨慎地停下了动作,跳下马迅速熄灭了之前戎狄人点起的小小火堆,接着将马丢在原地,独自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穆红裳经过严格训练,动作自然十分轻灵,也足够隐蔽迅速,她悄悄地趴在小路旁等着看到底是谁大半夜的骑马经过。她刚刚隐藏好自己,小路的另一端就出现了几名骑士,护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幽暗的月光下赶路,那些骑士的打扮倒不像戎狄人,反而像普通的北境百姓。但是这里四处都是战场,随时随地都会遭遇戎狄人,怎么可能会有普通百姓大半夜的不顾危险的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