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梅花开的很美很美,他和宏骅偷偷去折梅送给惠夫人,新年做法的大师告诉他们:“你们中的一个会成为将来的国君,只是要杀尽手足。”
宏铎吓白了小脸,宏骅拉着他的小手,踢了大师一脚,说:“弟弟别怕,老和尚骗我们的。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的,我不要做国君,但是你也不要杀我好不好?”宏铎笑了,他以为宏骅真的会保护他。
“来人,哀家听闻吕雉将戚夫人作为人彘之事,却不曾见过,你们就将慎太妃做成给哀家看看。”孝惠太后告诉自己,时到今日她不能退缩。
脑海中回想起宏骅十一岁那年说的话:“我是哥哥,我会保护宏铎的,他也答应我,日后当了皇帝不杀我。”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死,只能帮他杀了最后一个兄弟。
夏王拉着颤抖的慎美人,一边安慰:“母妃不要怕,儿子在这里,就不会让她伤你一毫。”一边拔出了长剑,直指孝惠太后,步步后退,出了殿门,他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宏铎!”他听到有人叫他,警惕的转身,将剑指过去。
“才十月的天,就开始飘雪了,朕来的时候看见梅园中的红梅也开了,就折了一支过来。”宏骅晃动着手中的红梅,浅浅一笑。
宏铎看着这如血的红梅,却只剩下忍不住的泪,剑依旧指向宏骅:“你走开,走开!”慎美人感觉到宏铎也在发抖,不知道是户外冷还是他也怕。她想夺过宏铎手里的剑自刎,她不想让儿子为难。却在触到宏铎冰冷的手的一刻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一句:“杀了他!”
宏骅叹了一口气,他说:“其实,我不想做皇帝。”孝惠太后的脸色,顷刻凝住,她没有料到宏骅会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嘶吼:“胡说什么疯话!”
宏骅看了一眼太后,但他的话似乎是跟宏铎说的:“你还记得小时候学剑的时候吗?我笨学的慢,你聪明但是胆子小,还记得每次到你我比剑的时候,我们兄弟都会大哭一场。”他解了身上的大氅,随手扔到地上,让后从随从的身上拔出了剑。
宏铎变的很紧张,他怕自己成为兄弟二人中死去的那一个。又紧了紧手中的剑,看着宏骅的一举一动。“我们再来比一次吧,就我们俩,谁都不许插手。”宏铎试着放开慎美人,他不是没听见那句“杀了他”,而是真的下不了手。
雪越下越大,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支红梅,人群中两个男子挥剑相击。也不知过了多少回合,周围的人只觉得脚都僵住了,他们还在一击一挡。都有机会取了对方的性命,却都选择及时收剑。
突然静止的两个人,脚下印出一片血红。
“哥哥!”一声嘶吼,宏铎支撑不住他不断下压的身体,坐在地上,任着宏骅躺在他的怀中。孝惠太后想上前来,宫人想去请太医,都被宏骅阻止了。
“为什么?”宏铎嘶哑了声音,问着奄奄一息的宏骅。
“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的,别怕”宏骅看着嚎啕的宏铎笑了,短短的一刻
,笑便凝固在他的脸上,永远僵住了。
人们在龙案上发现了宏骅的最后一道旨意,他把帝位禅让给了宏铎,却不想孝惠太后逼宏铎母子如此之急,急的宏骅只能用自己的命来阻止。
那支红梅被宏铎拿走,一直插在白瓷瓶中,放在龙案上,看着它凋零枯萎,然后成为一支枯枝静静的陪在他左右。直到有一天,一个完全不明情况的女子扔了它。
“小祖宗,这回可全要死在你手里了。”姬宏铎下朝回来,看见全福气氛的责备着跪在殿门口的宫女,不时还将手中的浮尘扇打在她身上。
他轻咳了一声:“有什么事,不能下去清算?”他无意管理这些琐事,只是为全福的失态微怒,全福立马跪下请罪。看皇帝没有说什么,他用胳臂肘请搡那个宫女,示意她自己去交代。
小宫女本就一脸泪痕,如今魏帝过来,又是一惊,颤巍巍爬到宏铎脚边渴求:“皇上赎罪,奴婢是第一天当值,看着龙案头的花枝已经枯萎了觉得不吉利,才把它扔了的。”
她这一说,宏铎才想起来宏骅离世半年多了,皱着眉头听她说完。只是一笑:“是朕心结难解罢了,你今天把它一扔,还觉得畅快了。”
他蹲下身子随性的坐在石阶上,突然想看清楚这个解开心结的女子:“把头抬起来。”清丽的脸庞挂满泪痕,眼神明明充满恐惧,却不敢闪躲。
姬宏铎拍拍身上的尘土,回了宣政殿,只留下一句:“罚你日日站在案头,侍茶!”他提高了“侍茶”两个字。
全福和小宫女都舒了一口气,“可以呀,洒家看你是福气来了。”全福说完也离开了,她却在地上瘫坐了许久。
她本是个杂役房的小宫女,调到宣政殿也只能做些粗活,今日却撞了大运成了侍茶女官。日头西斜,她独自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血红的宫墙披了红霞,却显的暗沉下来。
她仰起头,用手挡着最后的阳光,目送通红的太阳。
她比别人踏实,也比别人聪颖。复杂的茶道,在她的手下生出各种花样,偶尔也能换的宏铎一笑。魏国秋围,今年也如期而至,她自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