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小酒馆门口站着的杜少卿时,许乐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谢谢。”
杜少卿右手紧紧握着墨镜,面无表情看着他,自然不会说不用客气这种废话,冷漠开口问道:“这是施清海用过的眼镜?”
许乐回答道:“不是那副,但效果比他用的那副更好,我知道你的枪还在匣子里,所以这时候你没我快。”
杜少卿微微皱眉。
他想起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在议会山长长石阶下被acw轰成血花的拜伦副总统,想起那天宪章广场的阳光相当不错。
想起那天他曾经在广场的情侣椅上抽了根粗烟草,看着五人小组雕像下那个抽烟的英俊青年如睡着般死去。
于是他最终确认了许乐这时候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敢来。
……
……
2011513……1338……修改后版本,!
”
帕布尔总统望着昏暗灯光笼罩下的小酒馆,仿佛看着那些曾经最熟悉的同伴的脸,感伤说道:“可惜他们死了。”
“我的这些天才同伴们有太多人死在了施清海和许乐的枪口之下,如果说我们的事业真的就这样输掉,那么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输在那两个年轻人完全不讲道理的暗杀之下。”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有些想念那些伙伴。”
帕布尔总统微微一笑,指着右手边一张小酒桌说道:“那天我们在包厢吵了半个小时,很简单地决定了要做些什么,然后出来继续喝酒,我还记得在道和拜伦就坐在这张桌子上。”
然后他指向另外一个方向,说道:“梅斯坐在这里,胡著和另外几个人在那边拼酒,在道家里有钱,所以那天开了三瓶布兰迪一号。”
“后来我们还来这家小酒馆喝过几次,虽然次数不多,但大家坐的位置都差不多,最后一次好像是庆祝拜伦正式进入政坛,从那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在公众场合见过面,说起来那时候你或许正在对面读书。”
杜少卿在第一军事学院就读四年,整日埋首于教案与军事条例之中,从来没有来过这间改变了联邦历史的小酒馆。
他的视线随着总统先生的手指方向移动,落在小酒馆的各个角落,仿佛看到昏暗灯光下,那些曾经的天才人物正静静看着自己。
“我那时候还是初五的学生。”他摇头回答道。
帕布尔总统平静望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当年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少卿你确实比较认同我们的理想,但真正让你愿意帮助我的最原因,在于你同意我所说的有七大家存在的联邦永远无法彻底击毁帝国,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问,你对帝国人的仇恨为什么这么深?”
杜少卿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总统先生,请允许我保有一些隐私。”
帕布尔总统自嘲一笑说道:“也许就在这一刻,我就已经不再是联邦总统,难道你还是坚持不肯说?”
确认他没有像自己一般的感慨倾述渴望,帕布尔总统笑了笑,继续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我必须对你说抱歉,我没有办法让七大家从联邦当中消失,也没有办法帮助你率部队进入天京星。”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梢微皱,望着窗外星星点点飘落的雪花,淡然说道:“利缘宫死前曾经对我说过,联邦真正的变化会发生在内部,不知道邰之源议员会不会如他所说,做完那些该做的事情。”
从议会山来到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然而李在道却始终没有出现,帕布尔总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事情,还是在这家对他来说极具意义的小酒馆里回忆什么过往。
李在道还是没有来,邰之源来了。
收到外围下属的报告,杜少卿看了帕布尔总统一眼,确认之后淡然说道:“请邰议员过来。”
……
……
尘埃即将落地,这场执政者与七大家的战争似乎又要以后者的胜利而告终,这种画面在历史上并不罕见,依照七大家惯常的贵族骄傲优雅姿态,这种时刻家主们一般不会出场,他们甚至会直接冷漠地拒绝对方提出的任何谈判条件。
但宪历七十六年的联邦和以前的联邦不一样,在这次战争中,七大家面临的对手更加坚毅隐忍而且强大,虽然此时议会山马上就要通过弹劾议案,可是仍然有无数联邦军人忠诚于他,还有无数七大家重要成员被关押在监狱里,总统先生的身后还站着杜少卿。
于是年轻的联邦议员,七大家领袖邰家的继承认,便成为了最合适也是最有诚意的谈判对象。
在铁七师战士面无表情的押送下,邰之源缓慢地从风雪那头走了过来,单薄瘦削的身体仿佛随时可能倒下,他取出洁白的丝质手绢轻轻掩在唇上,走进酒馆平静坐在帕布尔总统的面前,疲惫说道:
“总统先生,我现在很希望你能平静接受议会的投票结果。”
帕布尔静静看着面前的年轻议员,看了很长时间后忽然开口,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认真称赞道:“做为一个老民权,我很清楚集会运动看上去或许很简单,实际上要做好非常困难,而你做的很出色。”
“在这方面能够得到你的表扬,是我的荣幸。”
邰之源放下唇边的手绢,微笑回答道:“我看过你的书。”
然后回到最初的问题,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眉梢缓缓挑起,重复说道:“要我接受议会投票结果,安安静静的离开官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