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太妃才冷静下来,坐直了身子,道:“请李总管进来。”
片刻后,李程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处,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喜的笑意,先是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禧。”
“李总管平身,”张太妃抬了抬手,道:“李总管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李程笑眯眯道:“奴才奉皇上的旨意,请太妃娘娘去养心殿一趟,有事相商。”
果然,张太妃心里一紧,她看了蕙兰一眼,稳住心绪,道:“那就走吧。”
她说着便略略伸手,蕙兰连忙来扶她,岂料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李程便笑意吟吟道:“娘娘只一人与奴才同去便可了,舆轿在外头候着呢。”
张太妃倏然变了脸色,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上烧出两个洞来似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程面上的笑意不变,像是没看出来她的惊怒似的,依旧恭恭敬敬地道:“奴才是奉旨行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张太妃用力攥紧了手指,尖锐的金指套在蕙兰的手背上割出了几道红痕,她有些吃痛,却不敢吭声,片刻后,张太妃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意,慢慢抽回手,下巴微扬,道:“走吧。”
李程立即笑着欠了欠身子道:“娘娘您请。”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蕙兰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心里升起几分忧色,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发展得未免有些太快了点。
就好像,她们做什么都慢了一步。
……
养心殿。
张太妃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上首坐着的楚洵,他正坐在御案后,看手中的折子,十分安静,其实有一句话太后说得没错,即便是两人的容貌有三分相似,然而楚洵却还是更像他的生母宁嫔,眉眼是如出一辙的冷漠和淡然,薄唇抿起时,无端端让人觉得寡情。
张太妃打心眼里就讨厌他这副表情,如同当年讨厌宁嫔一样。
张太妃眼中闪过几分厌恶,紧跟着便上前一步,正欲张口招呼时,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响自她脚边炸开,张太妃猛地吓了一跳,不顾形象地失声惊呼起来。
定睛一看,却见那是一个杯盏,碎片四分五裂,茶水洒了一地,张太妃惊魂未定,上方传来楚洵冷冷的声音:“太妃,你有什么话要跟朕说吗?”
张太妃呼吸一滞,张了张口,楚洵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似的,道:“还是说,太妃以为那些事情,朕永远不会知道?”
被陡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张太妃满脑子都是蒙的,修剪漂亮的指甲猛地刺入手心,她下意识拼命地想,怎么办?眼下该如何应对?
对了!蕙兰说过!照蕙兰教的那样说就行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声音艰涩地道:“皇上,当年的事情……哀家可以解释,哀家都是为了皇上好啊。”
说到这里,她慢慢地镇定下来,一点点回想着蕙兰说过的话,一边道:“是,皇上确实不是哀家所出,但是哀家与宁嫔乃是姐妹,宁嫔被小人算计早产,若非哀家竭力相助,皇上焉能有命在?”
张太妃越说越顺溜,眼中噙泪,道:“哀家的一番苦心,都是为了皇上,皇上千万不要被那些小人误导了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眼看上方的楚洵,但是他面上竟没什么反应,张太妃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正在这时,屏风后忽然转出一道窈窕的女子身影来,悠悠道:“那么这样说来,宁嫔当年是被人害死的?”
张太妃没想到苏青霓竟然在后面,她拭泪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原处,表情又惊又怒,而苏青霓则是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片刻,道:“太妃说,当年确实是您调换了宁嫔的孩子,是因为有人暗中毒害,那么为何又不将此事告知先皇,而是偷偷隐瞒下来呢?”
张太妃立即怒道:“哀家说过,是有人暗中要害宁嫔!当年谁的风头最盛?只手遮天,叫哀家怎么敢说?”
“好,”苏青霓道:“既然如此,那眼下就该替宁嫔沉冤昭雪的时候了,既是有孕的嫔妃,每日都会有太医请脉做记录,当年的请脉册子如今应该还是能查到的。”
她说着,转向楚洵,道:“皇上,不如派人去查一查,应该能查出些什么来。”
楚洵十分配合,颔首道:“查,李程。”
张太妃立即扭头看苏青霓,眼中恨意毫不掩饰,看样子竟像是想要扑上来似的,苏青霓瞧她那副神态,便想起楚洵曾经轻描淡写地说,张太妃性子冲动,脾气大,急怒之下喜欢责打他人,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也不知楚洵在幼年时候挨了她多少打,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必张太妃是绝不会心疼的。
想到这里,苏青霓心里便对她升起几分厌恶来,眼睛一转,忽然装作一副惊惧的神色,往楚洵身边靠了靠,道:“皇上,臣妾害怕……”
楚洵立即从善如流地揽住她的纤腰,低声道:“朕在这里。”
说完便冷眼看向张太妃,道:“来人,把太妃带去侧殿。”
作者有话要说:楚洵:可别吓到了朕的皇后,这个超大的电灯泡。
作者君: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