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只好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李程便满脸堆笑进了殿来,先是跪下来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地道:“奴才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禧。”
太后抬了抬手,笑道:“李总管快请起,不知这么晚了,来慈宁宫有何贵干?”
李程连道不敢,然后才笑着道:“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查今夜绛雪轩起火一事的。”
“哦?”太后细眉微动,道:“为何要来慈宁宫查?”
李程立即道:“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最后在绛雪轩里的人是沈三姑娘,奴才就是想来问一问三姑娘,您有没有看见些什么,譬如这火是怎么起的?”
沈明珠摇摇头,表情仍旧有几分后怕之意,答道:“没有,我只知道火不是从屋子里烧起来的,倒像是从后面烧过来的,只是我那时总也打不开门,公公,一定是有人把门给锁了。”
谁都知道是有人把门锁了,李程笑笑,道:“那三姑娘就没看见别的了?”
沈明珠仔细想了一下,道:“没有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程点点头,又问:“那……三姑娘能否给奴才说说,您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绛雪轩?”
沈明珠的面上闪过一分紧张,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道:“这、这很重要么?”
李程面上笑意仍在,但语气却有点硬,道:“自然重要了,三姑娘想想,若是有人诱使您过去,那他的嫌疑就大了去了,今晚这场火,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闻言,沈明珠犹豫了一下,才支吾答道:“我、我是跟着皇后娘娘过去的。”
李程一怔,立即道:“您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让您去绛雪轩的?”
沈明珠点点头,她看了太后一眼,道:“那宫婢说,皇后娘娘在绛雪轩休息,想请我过去说说话,我这才跟着她去了。”
李程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面上的笑意也散了,他道:“那您见着皇后娘娘了吗?”
沈明珠摇摇头,道:“没有,我进了绛雪轩之后,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想出来,却发现门也被关上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没多久,后面就着了火。”
她似乎有些后怕,抓住了太后的手,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公公您要相信我!”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如同无声的安抚,李程的面上又带起一点笑,道:“三姑娘放心,奴才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也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他说完,便对太后躬身道:“深夜叨扰了娘娘,实在抱歉,奴才这就退下了。”
太后点点头,又肃然道:“这件事情,还要劳烦李总管追查到底,这孩子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与哀家的亲女儿一般,若有人要害她,哀家第一个不饶。”
李程连连满口应是,退出了慈宁宫,站在玉阶上看着天上那轮圆月,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过了年关,这事儿可越发的多了。”
旁边跟着的小太监问道:“公公,咱们现在去哪?”
李程一甩拂尘,想了想,道:“还是先回养心殿复命吧。”
等几人回了养心殿,遵义门前却撞见了一行人被拦着了,打头那个见了李程来,便唤道:“李总管。”
李程打眼一看,眼皮子顿时一跳,心说怎么全来凑热闹了,当然这话他是没敢说的,陪着笑上前行礼:“奴才见过太妃娘娘。”
那一行人正是宁寿宫的,张太妃道:“李总管来得正好,皇上今日亲自涉险救人,哀家心里担忧,想来探望一番,被这些刁奴拦下来了,还请李总管帮忙通传一声。”
李程自然是知道张太妃为什么会被拦着,这都是楚洵事先就叮嘱过的,不许张太妃踏足养心殿半步,但是太妃素来跋扈,不把人看在眼里,今日竟然能好声好气地请他通传,倒叫李程受宠若惊。
他琢磨了一下,笑着道:“眼下夜深了,这样,奴才去看一看,若是皇上还未睡,就帮娘娘通传一句。”
张太妃今日的脾气尤其好,听了这话便道:“哀家为人母,只是担忧心切,看一眼就走,不打搅皇上休息的。”
李程这回是真的诧异了,忙道:“是,是,奴才明白。”
辞过张太妃一行人,李程回了养心殿,又进了内间,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整个人禁不住一哆嗦,养心殿里门窗大开,楚洵正坐在榻上,他的外裳已经脱了,穿得非常单薄,让人看了就觉得牙齿打抖。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上,脖颈上,挽起袖子的手腕上,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疹子,他的皮肤本就白,衬着那红色的疹子,让人觉得分外的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