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占杰兔子一样跑了。
姜芸正带着一群手巧有劲的男女青年在嫁接果树呢。
后山上不少那种灌木,有荆棘、酸枣等,还有不少长不大的树,但是生命力极顽强。姜芸就想把一些合适的经济树木嫁接上,像榛子、金丝枣等都可以。
她站在山上看到袁野开着吉普车过来,就朝他招招手,虽然隔着远,但是她相信他会看见的。
果然,他把左手从车窗伸出来朝她摇了摇。
等姜芸和袁野会合,她就让姜二哥负责带人继续嫁接果木,她先下山去。
袁野这几天没有任务都在村里陪她,上午他去了一趟就近的军区驻地,跟那边的后勤采购干部沟通了一下,愿意给他们提供最新鲜的蔬菜和瓜果。有部队做后盾,这样他们的蔬菜基地就不怕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拿捏。
下山的时候,袁野告诉姜芸,“宋占刚一家子回来了。”
姜芸笑起来,“这个时候回来,要么是衣锦还乡,要么是倒霉透顶了。”
文化运动结束,很多人都会受影响,现在正是□□阶段,可以想象了。不过按照她的判断,估计是灰头土脸回来了,她却懒得关注。
自己好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哪里还管过去的渣男如何?
她早就不在意宋占刚,宋占刚现在满脑子却是姜芸如何如何。自己现在又灰溜溜回到乡下,姜芸却已经是大队闪亮新星,这对他简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打击和羞辱。
在他看来,最好被自己抛弃的女人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关照就此枯萎凋零,这辈子都在烂泥里爬不起来,等他衣锦还乡的时候,恰好看到她蓬头垢面苟延残喘的样子,那时候他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现在么,他一肚子的不服气和怨恨,总觉得自己是被姜芸算计了。
宋婆子一个劲地抽搭抹泪,经过这几年的磋磨她再也泼不起来了。每当她想跟姜芸叫板或者撒泼放赖,就有村里社员积极主动地把她给摁住,根本不让她去污染姜芸的眼睛。
所以,哪怕一个村住着,两家也没离太远,宋婆子现在也蹦q不到姜芸身边去。
姜芸可是大队的摇钱树,再让宋婆子给膈应得一来气跟着袁野进城了,那大家跟着吃大亏呢。
所以,摁住宋婆子、宋二婶这两家子,是大队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同任务。
宋婆子别提多憋屈了,现在在村里连个说说话,诉诉苦,骂骂姜芸的人都没有!
宋二婶两口子被调到沤肥基地专门沤肥去了,常年捞不着回村,她自然没机会去狼狈为奸。
宋老婆子觉得自己难死了。
大儿子拖家带口回来了,二儿子又拖家带口回来了,三儿子还在监狱呢。今年春天因为和人打架斗殴,妄图越狱,宋占强的刑期又加了五年。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大儿媳妇下不了地,回来就做做饭,现在老二家的也回来,城里小媳妇儿,能干啥?
可是现在还是挣工分,不干活没工分,不给发粮食,那一家子吃啥?
这会儿姜芸能干会赚钱,还是大队最尊重的人,宋老婆子一边心里暗恨她,一边又懊悔羡慕得不行,如果当初不让老二和她离婚……哪怕当时直接让老三生米煮成熟饭,让她当老三媳妇,怎么都比现在强啊!
这会儿她再看阮诗情就格外不顺眼了。
她看了阮诗情一眼,没好气道:“大晌午的,还没吃饭呢,赶紧和你大嫂去做饭去。”
阮诗情一愣,没想到婆婆居然对自己这样不客气,心里登时就委屈得不行。
可她最善于调节自己适应环境,只要没有改善的可能,就必须人气吞。她立刻笑了笑,就和杨槐蜜去做饭了。
宋老婆子则把老大老二弄一起,娘三个在屋里嘀嘀咕咕。
宋老婆子道:“你们去书记和大队长家坐坐,说说话,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个活儿。袁英福一把年纪,看着要退休了,老大可以去接班做会计。大队长和书记暂时又当选了,都卯着劲想培养自己儿子呢,我看老二要不就去弄个老师当当。先教咱们小学,然后再去中学,总有个事儿干。”
宋占文倒是没意见,在家里久了他屈辱得要命。
从前是城里人,回来一趟多长脸呢,现在却要扛着锄头和泥腿子们一起下地,还因为干得不好干得慢,受尽奚落。
宋占刚之前也下乡过的,知道种地的辛苦,自然不肯跟着下地的。
尤其现在姜芸是大队的红人,到时候他被人吆三喝四跟牲口一样下地,让她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热闹,不如杀了他。
胡乱吃两口午饭,兄弟俩就带上东西打算去大队长和宋书记家坐坐。
阮诗情瞅着宋老婆子没留意,对宋占刚悄悄道:“你把带回来的那支好钢笔送给书记,把那瓶好酒送给大队长,分开送。”
她看出来了,宋老婆子这是偏心老大宋占文呢,让老大当会计,让宋占刚去当小学老师。
如果她回来之前,宋老婆子这么安排没什么,现在她和宋占刚回来,宋老婆子想拿她和宋占刚的东西去做人情,却想偏心大儿子,那却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