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爷爷差点哭了。
自从发妻死后,他都没想过再婚,一是怕儿子受委屈,二是不想为了过日子将就。
后来儿子牺牲,不少人又给他介绍,甚至还有那三十出头的愿意跟他,他都婉拒了。
嘴上说人生苦短,要对自己好点,可轮到自己就是放不下发妻和儿子。
他内心总觉得从新开始的婚姻会把过去的影像给蒙上一层灰,再也不鲜活似的。
他不想让发妻和儿子的影像在心里也变成黑白无色的。
他从来都不怕一个人孤独,只是总归羡慕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这会儿小河居然做童言童语,要让他当爷爷,他心里怎么能不激动?
小河一双黑亮的大眼灿若星辰,“我们有姥爷没有爷爷。”
他扭头问小海,“小海,你愿意有个爷爷不?”
小海比较矜持,却也笑得眉眼弯弯,响亮道:“愿意!”
福爷爷也很心动,不过这事儿还得姜芸说了算呢。
姜芸正在屋里洗白菜剁白菜。她看福爷爷这里有棵大白菜,就想多包一些水饺,用白菜、猪油、鸡蛋、韭菜包,自然是非常鲜美的。
她听见福爷爷和俩孩子在院子里说话,笑道:“只要福爷爷乐意,那当然好啊。”
小哥俩齐声道:“爷爷乐意!”
姜芸:“那以后咱们和福爷爷就是一家人。”
福爷爷心潮澎湃,激动道:“要这样,闺女你可不能在叫我福爷爷啦。”
大家不论年龄都叫他福爷爷,那只是一个尊称,家人自然不用这样叫。
姜芸笑道:“孩子们叫您爷爷,那我就跟着叫您福老爹啦。”
福爷爷比她爹大个七八岁的样子,叫老爹也合适。
福爷爷开心地应了一声:“欸——”
他从兜里掏出三块钱来,“咱们也没那个讲究,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改口就算。一人一块钱当做见面礼,你们是孩子,谁都不许推辞。”
见他那么郑重其事,姜芸就没拒绝,让俩孩子接了。
姜芸就道:“老爹,咱多包一些饺子,您把宋书记他们也叫来热闹一下吧。”
乡下人要是有喜事,都要请几个亲朋热闹一下,也算是广而告之。
福爷爷就说请宋书记、大队长加上郑毕臣和任向成俩知青。
福爷爷和宋书记还没到,郑毕臣倒是先来了,还扛着一块一米长半尺宽的木板子。
一进门,他笑道:“任大哥去找同学不在,我自己过来。我看你们墙上有木楔子,找了块合适的板子,放上当搁板正好。”
这时候大家都穷,也没什么家具,富裕的有大衣柜大衣箱的,一般人家也就两个小木箱,或者藤编箱子,再有张八仙桌之类的。
没有家具可零零碎碎的也不少,就在墙上钉楔子搭搁板,然后把木匣子、小盒子的放在上面。
再就是房梁上挂钩子,把小箢子、篮子的给吊起来。
他帮忙放搁板的时候,一扭头对上一双深褐色冷幽幽的猫眼儿,就见姜芸家的黑猫正在屋梁上散步。
他笑着跟黑猫喵了一声,黑猫瞥了他一眼,轻盈而敏捷地跃到另一边去了。
郑毕臣羡慕道:“你们家有这猫在,半只老鼠也不敢来了。”
社员们虽然穷,可家家户户都有老鼠洞,半夜就在房梁上窸窸窣窣地想去偷挂在篮子里的吃食,别提多气人。
小河立刻把黑猫在大队的光辉事迹拿出来宣传,“3间仓库,就今儿下午抓了36只耗子!”
他竖起纤细的手指比划了个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