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引来了一个穿着邋遢、披头散发的流浪汉,他抄起一根钢筋,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见歹徒被吓跑,他抱起血肉模糊的女人一路狂奔送到了医院。
杜和平赶到时,妻子已经奄奄一息,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告诉丈夫那是个抢劫犯,不是警察,你要好好照顾儿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天傍晚,有一个中年村妇到青山镇派出所报案,称自己路过三垭口时,看到一辆灰色的面包车从阎王石那边滚下山崖,坠落到了深河之中。
时值汛期,河水滔滔,滚滚而下,想在几十米深的河谷间打捞一辆车,难度可想而知。
在当地相关部门的配合下,从周边村庄召集了十几名识水性的青壮年男子,从上游到下游,再从下游到上游,忙活了三天三夜,别说车了,连个铁壳都没捞着。
分析研判,周犯从废墟中逃跑后,抢劫了一辆面包车,逃亡过程中撞上了山崖,跌入河中。
至此,4?13运钞车抢劫案宣布告破:主犯负隅抵抗被当场击毙;从犯驾车逃跑过程中坠河身亡。
杜和平不接受这个结果,并且提出了两点质疑:第一,歹徒的面包车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抢来的,为什么没人报案?
第二,解款车被劫时,车上还有两个储款袋,为什么劫匪逃跑时手中只有一个?
他多次请求领导继续搜捕侦办,言之凿凿,情绪激动,坚称杀害自己妻子的人还活着,正躲在某一个角落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组织上考虑到杜和平的精神状态和家庭情况,调整了他的工作,把他调回了警局。
之后的十多年里,杜和平无数次梦见妻子被害的惨景——大雾弥漫,废墟凌乱,成群结队的老鼠蹿来跳去。
她被反绑在水泥立柱上,黑发散乱,目光惊恐。
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魔站在她面前,手握手术刀,一下一下,残忍地在她切割着她胸前肌肉。
女人扭动着血肉模糊的肢体,声嘶力竭。
……
杜和平泪眼朦胧,抬头望着远处的山顶。
山顶上飘着一朵白云,白云之上妻子杨秀珍的脸庞若隐若现,隐约听见她在喃喃低语:“坏人来了,你赶紧去抓吧,快去抓吧。”
眨眼的工夫,那朵白云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和平的心头泛起了阵阵涟漪,隐隐作痛。
他走到了巨石南侧的山谷旁,俯身观望着。
这时候的河面下沉了很多,岸边的石头LUO露出来,上面有着明晰的水纹印痕。
他手指着那些参差不齐、嶙峋怪异的石头,对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说:“十几年前的水很深,几乎没过了那些石头。”
何小鱼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她说:“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有些痛是忘不了的。”杜和平转过身来,,问道,“如果一辆车,从这个方向跌落下去,驾车人的存活率有多高?”
顾伟涛说:“几乎为零。”
杜和平摇摇头,说:“可那个人他活了过来,并且还活得好好的,你们相信吗?”
“师父,你没事吧?”顾伟涛盯着他问。
“我说的是真的,并且极有可能活得很风光。”
“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