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瘦竹和风裳两兄弟枯坐半晌,风裳忽然起身,向风瘦竹跪下,郑重拜了三拜。?风瘦竹坦然而坐,承受他的大拜,笑道:“大兄,我若是不受你的叩拜,你肯定过意不去,所以我就不躲不让了。”?
老头子重重叩首,道:“你理应受我三拜。不是我过意不去,我是代剑门拜你,代大荒人族拜你。”?
风瘦竹脸色剧变,连忙翻身,向他重重叩拜,道:“不可!我代你去死,你若是拜我,我坦然接受,你若是代大荒人族代剑门拜我,我承受不起。我也是人族,代你受死是理所当然,但我当不起人族和剑门的叩拜,如今我还给你!”?
两人对拜,起身,风瘦竹走了几步,风裳眼睛一亮,道:“从背后看,几乎分不清你和我的差别,再加上你我是兄弟,神采也有八九分想象,足够了。”
“瘦竹……”
风裳凝视着他,才刚说出个名字,风瘦竹打断了他,笑道:“剑神风裳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敌人才会放下戒心倾巢而出,才会不提防剑神风裳。剑神风裳也必须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剑门必败,根本无法抵挡那些豺狼。所以,明日魔魂禁区只有我去,我扮作你去,而你则扮作我。藏在问心殿里,如毒蟒潜伏,等待将对手一网打尽的机会!你是我哥,我的亲哥哥,知道你的,只有我。你让我死,我肯定要为你而死,绝不皱眉头!”
风裳大哭,孤鸿子和他亲如父子,今日前来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很明显已经报着赴死的心态。
而弟弟风瘦竹也将在不久之后替他送死。
他只是剑神,不是铁人,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在他心头也焐热了,他不是铁打的,有心,也有肝,也有感情,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亲人即将赴死,怎能不哭。
风瘦竹大笑:“大兄!哭什么!我死了你也会马上来陪我,有什么遗憾的。”
风裳擦干眼泪:“若有来生,我做弟弟,你做哥哥。”
风瘦竹嘿嘿一笑:“来生我要狠狠拍你的头,呵斥你不要贪玩,去修炼。”
老头子起身走到风瘦竹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声音涩然:“去吧,我不明天不送你了。”
风瘦竹眼眶又红了,起身,默默离开,走到不远处,回头道:“大兄,我们人族,会有未来的吧,会崛起的吧。”
风瘦竹仰头,不让眼泪流下来:“若那一天有人能告诉我,我泉下也瞑目了。”
他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喃喃自语:“我们死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还会有人祭奠我们吗?我们的灵,应该都不会保存下来吧?所以千百年后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他们估计会忘记我们,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两个老头子为人族为大荒拼命过。”
风裳铿锵有力答道:“会有那样一天的!只是我们看不到,但后世人族会记得我们!会记得一个瘦的跟竹竿
似的老人坦然赴死,也会记得一个铁石心肠的如毒蛇潜伏,将对手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风裳心中默默叹气:“若嬴政真是人族多好,剑门就可以放心的交给他。”
直到现在,他相信了嬴政对剑门没有企图,但不相信这样的一个绝世妖孽是土生土长的人族,他依然认为嬴政是被某个强大神灵夺舍。
一个老人留在原地,一个老人默默走入魔魂禁区。
历代剑门门主,都是在步入暮年走入魔魂禁区,平息禁区的暴动。?禁区暴动不除,剑门必将沦陷,大荒也要跟着遭殃。?不过,历代老门主走入魔魂禁区之后,都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力竭,战死在地底的禁区之中,为地上的人争取时间,历代都是如此。?
…………
“大祭司,剑门一日诞生三个巨擘,气运暴涨,只怕会打消许多蠢蠢欲动的心思,我们的盟友会少很多。少了许多盟友,就代表着我们伤亡会多很多。”孝芒神庙祭祀忧心忡忡道。
剑门存亡之秋多出三位巨擘,而且都极为年轻,代表着他们前途无量,这三人中任何一人成长起来,将来都会是老门主风裳那般的强者!?老门主号称剑神,一剑在手,大自在剑气横扫各荒,几百年无人敢犯,若是再诞生一个剑神,大荒人族的气运便足以延续。?
大祭司白眉一动:“不,恰好相反,这是一个机会。这三人天资过人,有
很大的可能成为风裳那样的绝代强者。剑门有一个风裳就已经看看守住大荒,让各族不敢对人族欺压过甚,如果有三个风裳这样的绝代强者,你认为剑门会不会报复过去那些欺压过,圈养过人族的种族?”
祭祀凝眉长长吐气:“若是我,我会!”
大祭司轻笑:“这就是了,剖析给他们听,他们就知道怎么选择了,就算是再天资过人,现在也还是巨擘,不是剑神,仍旧有杀死的可能,现在不灭杀,还要等他们成为下一个剑神再出手吗?”
祭祀眼睛一亮:“大祭司妙啊!”
“还有一件事,眼看风裳即将进入魔魂禁区送死,看着这样的一个老对手死去,我太兴奋,心潮澎湃,需要你来分享我的喜悦。”
大祭司迈开脚步,向神庙的一座大殿走去。
祭祀恭敬跟着:“洗耳恭听。”
“那三人中有一人是我孝芒神族的。”
祭祀瞪大双眼,满脸狂喜,下一刻,前方的大祭司一颗狗头嗤嗤长出来,瞬间膨胀,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将他整个吞了进去。
大祭司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而那颗狗头吞了祭祀之后消无声息消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孝芒神族这么多年的布置,不能出半分差错,你既然听了,就去死吧。”
大祭司神情淡漠,像是踩死一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