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没有人,不停叫*嚣的按铃声显示着这个夜晚有多么混乱。
推床轧过地板,咕噜噜打转的小轮子,跟着推床跑的医生,跟着医生跑的家属……
“让一让!让一让——”
顾西耳朵里嗡嗡的。
脑子里晃过那些画面,有个医生跪坐在推床的边侧,正在替病床上的陌生人做着心脏按压,大约已经做了一段时间,此刻那医生的额头都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一边按压,还一边吩咐旁的医生,“送进去,立刻准备气管插管——”
好像生怕迟了哪怕半秒,这人就会没了呼吸。
顾西脚步有些虚浮踉跄。
推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霍靖沉忙将她的身子抱开。
有护士刮了她一眼,不满她的没眼力见,但还是出声提醒,“小心点儿。”
顾西一口气吊在喉咙口,被护士这么扫了一眼后,突然就喘不过去来。
霍靖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情。
大手往她的眼帘遮了遮,将她的头扳过来,压向自己胸口,异常柔软的音色,夹杂着夜里的霜露气息拂过来,“不要害怕,我在。”
顾西忽然就软在了他怀里。
嗡嗡的声音,“霍靖沉……你抱我去吧。”
她是真的走不动了。
脚软的完全站不住,越往顾世友的病室近一步,心脏就越发有一种即将要跳出喉咙的感觉。
他说好。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的医院走廊。
白炽灯清冷,焦灼而无情。
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一步一步向着呼吸科过去。
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混乱的抢救……
顾西也是到那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顾世友的情况,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姜丰年在那里。
与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外国专家。
其中有个满是络腮胡子的白人医生站在顾世友的床前,与他的主治医生一起。
旁边下来,还有大大小小的五六个白大褂,若干护士。
就好像整个病室的主管医生和主管护士都聚到了这张床前。
顾世友频繁发生气胸,胸腔穿刺抽气术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心律失稳,几度有停跳的趋势……
仍然不能自主呼吸。肺部,腹腔都有积液。心脏也在极速衰竭。
一塌糊涂……
白人医生在用他自己的语言跟姜丰年交谈,间或指了指旁边的检测仪器,或指划着顾世友。
并不是在说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