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抓紧盒子里的花生糖和纸币一同撒向窗外,欢呼声一阵赛一阵,几乎淹没前面吹喇叭的乐声。
她的一辈子还长着吗?
她这样问自己。
海市过不久就要迎来动乱,她这样渺小如蝼蚁的人如何在乱世中活下去。
帘子被掀开,她看见人群末尾的棽棽,一身粗布衣裳,带着面罩,没扑粉,整个人隐入人群,手里头还捏着她给的粗布包,里面装着她给的钱。
白霜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可她真的能离开海市吗?
白霜救不了她,她捏着花生糖苦涩地笑了两声。
今日宜婚嫁,忌哭丧。
举办婚礼的酒楼是海市最大的酒楼,从大厅走入,中间做了将近六米的挑高,米白色的建筑物内部可以看见高大的穹顶,阳光从玻璃窗洒入,一切美好得不像样。
逆着光,白霜一身洁白婚纱,长发被挽起,面上覆着白纱,黑色的发,白色的纱,光影明暗之间,那双茶色的眸子似历经时间洗礼的琥珀,亮得醉人心。
没人关心新娘为什么脸上带着白纱。
白宜珍坐在台下,看着两位新人宣誓交换戒指,白霜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还是今天才知晓对方的名字。
苏仲天。
可知不知道会改变些什么吗?白霜不明白,她将视线转向台下,看到用手帕擦眼泪的秋月,看到低头站在柱子旁的盛九。
似是心灵感应般,对方抬起头和她对视上,就那么几秒钟,白霜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少顷,她低下头,只觉得被烧伤的脸又开始疼起来。
晚上新郎喝醉了,踩着晃晃悠悠的步伐走了进来,木门咯吱阖上,他倒头就睡上了榻,对白霜没有任何兴趣。
白霜掀开头帘,确认对方睡死,一脚将他踢下地面,苏仲天在地上睡了一整晚。
秋月也跟着来了苏府,第二天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要给白霜擦身子,看到地上的苏仲天吓了一跳。
可等醒来,苏仲天也没指责白霜什么,照常进屋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徒留白霜一人待在房间内。
海市动乱越来越明显了,从苏仲天整日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来,他最近都不去满花楼了,进白霜的屋子和她谈天说地。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开始变卖家产逃跑,有的甚至成了那些侵略军的狗腿,为他们传送情报。
直到苏府隔壁响起第一声枪声,白霜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等隔壁枪声消停,白霜顺着梯子看向隔壁院内。
四处横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