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大明宫内,冯力带着内侍监一众宦官将承欢殿内的张贵妃请出了宫。
这并非张贵妃第一次被送出大明宫,上一次是因皇帝的妃子,她被指责为善妒,以忤逆之罪送出了宫。
“这一次又是为何?”张贵妃坐在承欢殿内一动不动,似乎不想离宫。
冯力屏退左右,叹了一口气道:“娘子,明明心不在大内,身在,又有何用。”
张贵妃却冷笑了一声,“只要身不死,心在不在,又有何差异?谁管我的心呢,谁又问过我呢。”
冯力闭上眼,“圣人是因知道了娘子吹奏雍王所赠的竹笛才大发雷霆。”
“雍王又不是吴王。”张贵妃道。
“圣人知道娘子与雍王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冯力道,“圣人不想强迫您。”
“不想强迫?”张贵妃颤笑一声,随后对着镜子更是大笑了起来,“你们李家人,都这样虚伪的吗。”
“娘子,这话可说不得。”冯力道,“因朝堂上的事,圣人正在气头上,您先出宫躲避一下风头,等圣人气消了,自然就会接您回来的。”
她之所以不想离去,便是知道自己无法真正的离去,皇帝不会放过她,家族也不能失去她。
张贵妃冷笑,随后起身,整个人都颤颤巍巍,她看着高案上摆放的白瓷瓶,“我就像是一个花瓶,供人观赏罢了。”
“娘子,圣人的心思,您应该明白,有些心思,不该生的,不能生,有些东西,不该沾的,也不能沾,否则,不光您自己受罪,还会牵连到他人。”冯力提醒道。
张贵妃听懂了冯力的话,皇帝冷血时,可毫不念旧的杀子,此番话意指雍王,是在提醒她,“走吧,反正这奢华的宫殿我也住腻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她空着手走出承欢殿,冯力跟在身后追问道:“您不带东西出宫吗?”
“那些,不是我的。”张贵妃回道,“当年,我只带了这只笛子入宫,便也只有它是我的。”
“你尽管把话告诉圣人好了。”张贵妃又道。
冯力哽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子请请入轿,圣人虽逐您出宫,却并未下旨废黜您的位份。”
张贵妃没有再说话,躬身入了轿,随后问道:“出宫后我去哪儿再无管束了吧?”
“娘子想去哪儿,谁又敢阻拦呢。”冯力道。
“去延兴门内的新昌坊。”张贵妃道。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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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县——
七月初七,乞巧节,自从崔梓荣伏法后,九原县的街道上便多了许多敢出门的年轻男女。
曾宅里,曾文甫过完寿辰,苏荷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留在了九原县过七夕。
晚膳时辰,苏荷匆匆用了膳,便向外祖父请出门,曾庆小声训她不守礼节。
曾文甫向来溺爱她,摸着花白的胡须道:“去吧,去吧,今日乞巧,也是寻觅良人之时。”
“谢翁翁。”苏荷还不忘作万福礼,随后便带着青袖离开了曾宅。
“翁翁,您就这样让她走了?”曾庆回头看着祖父,“她这样,今后还有哪家郎君敢要她。”
“她的心早就不在这膳桌上了。”曾文甫慈祥道,“咱们家七娘,怕是已有钟意之人喽。”
“翁翁说的是替秦娘子翻案的那人?”曾庆道,那日的事他恰好也陪同苏荷瞧了个清楚。
曾文甫半眯着眼睛不语,曾庆便着急道:“那人样貌虽好,可毕竟身体有残缺,若还有其他隐疾,岂不毁了七娘的终身。”
“年轻人,由着去吧,只要是真心对七娘好,是健全还是残缺,又有何妨。”曾文甫十分开明道。
九原在阴山脚下,风沙却也十分的大,因皇帝盛宠张贵妃,各地便效仿长安于乞巧节当日搭建乞巧楼,祭祀牛郎、织女二星,为求子与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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