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我如此执拗而为,一则是这十五位将士,皆因我而死,心头似压了十五筐千斤重担,自责万分,有愧于心。二则便是想要挑起二虎之争,段虎和白鹡鸰不皆说那背后之人权倾朝野,一手遮天么,那我便要瞧瞧桑维翰要如何处之。
谁知我和老季押着段虎刚一入府,便有那龙威燕颔的将士将我拦住,对我道:“宰相有令,军中之人皆不可越级求见,按照军规但凡越一级便要受十杖之刑。”
闻听此言,我心头一颤,先前我求见这桑维翰没有这个讲究啊!莫不是眼下我入了军中,这规矩便多了起来?从我这九品下的陪戎副尉到当朝宰相,足有几十个阶品之遥,那我岂不要被活活打死!
那将士继续言道:“若是怕了,现在折返也不迟。”
一旁老季劝慰道:“于副尉咱回去吧……兄弟们还在府外等着呢。咱们回去与灵将军说,也是一样的,也一样能为我们兄弟主持一个公道。”
“公道?”我心中不由暗自讥笑。不提灵将军还好,一提灵将军我便怒火中烧,那郭管事之事,灵将军又何时给我一个公道了?还不是自食其言的将他留在了军中,又委任了采买的肥差。
我牙一咬,心一横道:“不回!为了府外躺着的十五位将士,我今日便要血溅宰相府!”我嘴上能够如此硬气,主要还是看准了桑维翰的心思,我就不信他不想知道投毒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将他置于死地?就不想拿着这个把柄去反将对手一军?
那被反绑的段虎看着我,眉头紧锁,颇为鄙夷道:“如此执拗,可值得?”
一想到我也能让二虎相争,坐享渔翁之利,便笃定道:“值得!大爷我乐意!”
熟识的快手见我如此决绝,也劝慰道:“哎呀……你是没读过《算经十书》么?那是一个阶品受十杖之刑,您这是差着几十个阶品啊,那是要挨好几百杖啊!哪里还有什么血,怕都要拍成ròu馅了!”
闻听此言,我虽腿肚子转筋,牙齿打颤,但我还就想赌一回了。咬钉嚼铁道:“我一身于骨,早已成刺!生死又何惧之有,来吧!”
见我如此决绝,那将士只得向内回禀,而后有人搬来长凳,让我趴于其上,有一大汉手持碗口粗的刑杖,朝我而来。眼下已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团成一团的发髻散开,咬在口中,深吸一口气道:“来吧!”
一旁有两位侍郎负责计数监刑,那熟识的快手也似看热闹一般,不肯离去。段虎和老季则是寻了个台阶坐下,看着我受刑。
只见那大汉将手中的刑棍在我眼前武得呼呼作响,阵阵生风,待棍已下落,我守住丹田一口气,周身发力,臀部一紧,准备迎棍。谁知那棍竟是一闪而过,又被变着花样抡了起来,而后那大汉对我呵斥道:“就说怕不怕?眼下喊停还来得及。”
见他如此墨迹,我急得抓耳挠腮道:“来吧!”
“好!”
谁知就在我松下一口气,准备再次闭气发力之时,那棍竟骤然下落,硬生生打在了我的臀部之上,打得我措手不及,只得哀嚎一声,疼得是撕心裂肺。见第二棍又要下落,周身又是一紧,准备迎棍,谁知那大汉手中的棍又骤然停于半空,俯身对我道:“就说怕不怕?眼下喊停还来得及。”
我恼怒道:“大哥!你能不能等我准备好再打,你逗我玩呢!”
那大汉将刑棍扛于肩头,频频点头道:“好,好,好,趴好,趴好。”
而后我又是气沉丹田,但此次刑棍再落,竟然如慈母拍背一般。我转头一瞧,这彪形大汉,手持刑棍犹如打扇驱蝇在我背后轻柔武动,简直是滑稽异常。我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看来我猜测的不假,桑维翰定然是不会让人将我活活打死。若真是我死了,这投毒之事要从何查起,那好容易得来的线索怕是又要付之东流了。
经这数日奔波,在这凳上一趴反觉周身松弛,加之身后这规律的拍背犹如抚儿摇床一般,我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双目,眼前竟是漆黑一片,天已入夜。只听耳畔那监刑的侍郎道:“六百一十八、六百一十九、六百二jojo十……”
我擦擦嘴边口水,询问道:“敢问大人,咱这什么时候完?”
“六百三十……还差三百,你瞧瞧,你一打岔我又忘数到哪了吧。”
另一监刑侍郎道:“重新数,重新数,那个……六百……多少来着?”
那人应和道:“从六百开始数吧。”
这行刑放水,可监刑却是秉公办事,一丝都不得掺假呢。再瞧一旁的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