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塔的氛围十分严肃,也就会让这里围着的人不由自主变得严肃。
诵经的大和尚很严肃,叩拜的信众也很严肃。
越是如此,此刻闲庭信步般走来的两人便越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两人都容貌出众、气质清雅,尽管服饰上看不出哪一宗门的制式,只消这通身气度,便知他们都是道门出身。
男的白衣如雪、温润俊美,唇角含了一点笑,眼里却压着清冷和审视,如月光照积雪;女的浅绿衣裙,清丽中藏了一丝艳色,眼神明亮坦荡,似日色暖平湖。
诵经声停了。
信众也抬起了头。
为首的大和尚停下了敲击木鱼的小木槌。
他注视着这对道门眷侣。
并且……站了起来。
四周的信众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连他的师兄弟们也不例外。
因为他在这里诵经三百天,从未有一天站起身,而是不分日夜地弘扬佛法、教导众生。
“卫施主,谢施主,久仰大名。”他说。
卫枕流略略一挑眉:“净尘大师。”
他又对谢蕴昭说:“这是西北龙象寺的净尘大师,乃龙象寺方丈亲传弟子,曾经排名神游境《点星榜》前五,现今已是归真有成。”
“阿弥陀佛,佛门不讲道家境界。贫僧侥幸证得菩提境,卫施主过誉了。”净尘大师一板一眼地说。
他是个一看上去就知道这个人非常正经的人。单论相貌,他也说得上年轻俊朗,额心却有一道深刻的纹路,似是常年皱眉所致。
“两位施主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他又皱起了眉头,简直像在暗示“没事赶紧滚”。
卫枕流视若无睹,仍自若地微笑,道:“我门中有一弟子在城里失踪,目前得知她在愿力汇集之所。这扶风城中就数浮屠塔愿力最为深厚,还请净尘大师通融,让我和师妹进塔一观。”
净尘顿时色变。
四周听见对话的人也大惊失色。
“师兄,不可!”
“万万不可!”
“这是亵渎佛门!”
“佛家圣地,怎能让修士踏足!”
然而奇怪的是,净尘虽然也脸色不佳,却并未急着驳斥。反而他露出了一种纠结犹豫的神色。
卫枕流观察着
他的神色,随手布下一隔音阵法,继续道:“这事听说同沈佛心有关,净尘大师果真不知情?如果有任何线索,还望告知我等。”
净尘发现了他的举动,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佛心师弟……我不能断言他与此事无关。”他一颗颗地捻动佛珠,似是借此平息情绪,“我们奉命前来扶风城布道,但在修建浮屠塔时,师弟的理念与我有些不和……后来他就拂袖离去,不再管浮屠塔之事。”
“我听说他同九千家主走得极近,也曾问过他为何与凡世富商往来密切,他却什么都不说。”净尘叹了一口气,“但他自幼长在龙象寺,小时候还是我把他带大的……四十年的时间,我总能说了解他不少。”
“师弟他……应当是有什么计划。我敢保证浮屠塔内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何况如果真是师弟所为,他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把人关在塔中。”
卫枕流颔首道:“话虽如此,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进塔一观。”
净尘皱了皱眉。
他当然并不情愿,因为佛门与道门虽然近千年来还算和睦,内里却仍旧小纷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