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在骂我!”谢蕴昭不甘示弱。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师父,不如这样,”谢蕴昭说,“我给您洗碗,您给我洗碗。”
冯延康嘴角一抽:“这跟各洗各的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一样?”他徒弟理所当然地说,“一个是互相照顾,一个是互不相关,区别可大了。”
老头子又是沉默片刻。他今天晚上似乎尤其青睐沉默。
然后他说:“今天我洗,明天你洗。”
“那也行!”谢蕴昭笑起来,“那师父,我先去睡了啊。我能不能睡懒觉?下周启明学堂开学,我就睡不了懒觉了。”
“对了,师父,我家里以前是个小地主,凡世喜欢叫世家。”她说,“世家有一大堆缺点,比如不事生产还占据大量财富,但也会很看重一些品质。”
“比如尊师重道,还比如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我既然吃了师父七串糖葫芦,答应跟师父修仙,那不管我资质好坏,也不管师父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就会一直把您当师父。”
在九盏石灯笼照亮的柔和夜色里,那个始终无法挺直脊背的佝偻身影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对她招了招手。
“阿昭,过来。”
光线柔和,师父的神情也像是很柔和、很慈祥,每一根皱纹都展开了。
师父一定很感动吧!谢蕴昭这么一想,自己也被自己感动了,乐颠颠地跑过去,等着被夸。
师父果然微笑了,笑脸也十分慈祥。
他一脸慈祥地把两个面碗并两双筷子都塞到了她手里。
“不错,当徒弟的要尊师重道。那去,把碗洗了。”
谢蕴昭呆了一秒,果断转身就要跑。
“师父我睡了晚安……啊!”
老头子一手把她拎回去,还在她背后拍了一掌。
“师父你打我!”谢蕴昭捧着碗,万分委屈。难道接下来的剧本不该是师父感动落泪,从此对她好得不得了吗?
老头子“呵呵”两声,背着手走了,留下一句话晃晃悠悠地飘过来:“不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不叫打,叫你爹揍你。”
谢蕴昭:……
一周后,天权峰,启明学堂。
谢蕴昭走在山路上,回头看一眼。再走一会儿,再回头看一眼。再……
她身后那人停下脚步,微微无奈:“师妹究竟有何事?”
金丝白衣,黑发白肤,五官俊丽;眉心红痕如灼,唇边笑意隐隐。不是天枢峰真传卫枕流又是谁?
“师兄,到底为什么是你来送我上学?”谢蕴昭颇为心塞,“来送我上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一路送到门口?送到门口也就算了,为什么师兄你还要走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