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非比寻常。
此刻,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打量刘铄的郑玄,下意识颔首点头,开始潜移默化地接受一些,在刘铄身上发生的,令他难以相信的事实。
下一个瞬间。
正当刘铄高亢的声音落寞,伴随着一阵长久的沉默,刘铄缓缓垂下脑袋,沉重的呼吸彷佛令大殿的空气都凝滞,气氛竟在刹那转入悲戚中,给人以莫名的悲凉感。
足足沉寂了良久,刘铄方才抬起头来,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眉峰中激荡出丝丝凄凉,甚至说话的齿缝间,亦有悲戚婉转: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话音刚落,一副描绘着因长期难以卸甲,导致将士铠甲上生满了虮虱,众多百姓也因战乱而亡,尸骨曝露于野,无人收埋,千里之间没有人烟,更
无鸡鸣的画卷,跃然脑海。
凄凉!
令人心寒!
刘铄的诗文虽然极其简单,但却为众士族描绘出了一副战乱中的凄凉悲惨的画卷,令满座的士族鸿儒,在这一刹那肝肠痛断。
原本对刘铄没什么期待的蔡邕,在这一刻瞪大了双眼,他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前面两句,显得差强人意,但这两句的升华,顿时令全文达到了某种高度。
“啧啧!”
蔡邕神色木然地顿了顿:“真没想到,子明这两句的立意竟如此高远,我等只是关注了战役的获胜,却忽略了百姓的艰难。”
“是啊。”
即便是边让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讨董毕竟是子明的亲身经历,由此反应出来的现实更加真切,感情更为强烈。”
“怪不得,他宁肯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同样是战乱的受害者,而非是敌人。”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心中暗道:“好一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单凭这一句便可令此前所作的诗文,尽失颜色。”
“不错!”
郑玄不住点头,眸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原本以为,刘铄是不谙诗文创作,但不曾想,随便拎出来一首诗,便将今日儒林大会中的诗文,碾压得一钱不值。
然而。。。。。。
刘铄的诗文却还没有读完,仿佛情到深处,依旧酝酿着悲怆的情绪,他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
轻声抽泣片刻,再次发声: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