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春妮傻了眼。办一个小小的文学社竟然需要那么多人吗?她跑去找孙社长,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敲开办公室的门后,看到才高八斗的北大才子满脸灰土地站在那里,绝望地望着天花板。
“孙社长您干嘛?”
看到她,孙才子如同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指着破烂的顶棚问:“同学你会糊顶棚吗?老鼠闹的厉害。”
从没有糊过顶棚的“葛总编”信誓旦旦地称自己会,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干活时,发现孙才子找的旧报纸只够糊个角的。她想了下,打算放学后要庞新枝陪自己回趟家,去印刷厂的仓库里找些专门糊顶棚的彩纸。
清寂的放学铃声响过后,葛春妮骑着二八大杠,戴着蛤蟆镜,载着庞新枝,像只轻快的燕子,穿过繁花似锦的黄昏,向城南的竹坞巷驶去。
四周是花团锦簇的春天,随便呼吸一下都是满嘴的香甜。
葛春妮心情格外好,白皙的脸庞刷了层胭脂,细细的眉毛弯成了两牙新月,一笑,腮上就嵌入两个甜甜的梨窝。
十几岁的女孩子总有说不完
的话题。两人边走边聊,不时咯咯地笑着。
“春妮,你为什么要专门跑回家给孙老师拿棚纸啊?”
“人家不是我们《竹坞报》的社长嘛。”葛春妮打着哈哈,掩饰着自己对学霸的仰慕。
“天都快黑了,你戴个黑乎乎的眼镜看得清楚吗?”庞新枝好奇地把头往前探了一下。
“你懂什么,这叫蛤蟆镜,我爸去广州出差买给我的,我大姐二姐和葛似锦都没有哦。人家大城市的人都戴这个,清肝养目,挡风遮阳,看得可清楚呢……”葛春妮得意地说。
这眼镜她不敢在家里戴,怕引起母亲和姐姐弟弟们的白眼;更不能在学校戴,会遭到乔主任的追杀……所以只能在路上戴戴,过把港片中老大的瘾。
“我还是觉得骑车戴这个危险。”庞新枝缩回头,有点害怕地抱住了葛春妮的腰。
葛春妮单手捉把,豪迈地拍拍腰上的小手,梨窝笑的更深了:“危险是我的小名哦。”
她话音未落,车子就冲进了一个十公分深的大坑,随即又撞上坑里堆放的沙土。
近一米六八的葛春妮有双大长腿,她本想单脚着地,用稳定的三角形来避免这场灾难,可脚下一滑,两人一车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葛春妮连忙爬起来,拉起了庞新枝。还好两人都没有受伤。
那只“清肝养目”的蛤蟆镜摔出去很远。葛春妮拍去身上的灰土,朝它走去,发现它有点不走运,
或是德不配位吧,竟自废武功断了腿。
“留得青山在,总有墨镜戴。”葛春妮捡起残废的眼镜,装入口袋,推车出坑后飞身上去,载着庞新枝继续向家驶去。
“新枝,一会儿到我家了,帮我瞅瞅穿哪件衣服好看。一切顺利的话,咱们的《竹坞报》周五就可以出来,孙社长说到时办个启动仪式。”葛春妮笑呵呵地说,刚才的事故丝毫没有影响心情。
“你穿啥都好看。”庞新枝细声细气说。
在庞新枝眼里,葛春妮无论怎样都很美。虽说太阳也有黑子,但从她舍身替自己挡流氓后,她在自己心中就美的毫无缺点了。
葛春妮想先回家拿了衣服,再去工厂仓库里棚纸。她拉着庞新枝进了南院大门后,发现母亲的屋里亮着灯,就蹑手蹑脚地溜进北边的院子,上了二楼。
东边的书房里传来吉他的声音,像狗爪子敲打大铁盆,还是破了的那种,根本听不出调子。
“咯咯咯……这首《路灯下的小姑娘》真好听。”二姐欢快的笑声传来。
“喜欢就好。”这是吴军的声音。
考上高中成了葛春妮的原罪,无论什么事情,葛夏妮总能归结到她“考上一中”上。此时此刻,葛春妮不想招惹二姐,只想完成任务迅速返校。
葛春妮朝庞新枝挤挤眼,拉着她,猫下身子,溜着墙脚跟进了房间。
此时屋内已是一片昏暗。
怕招来二姐,葛春妮没敢开灯。她悄无
声息地打开大立柜,满柜子的衣服扑面而来,像花枝招展的选美大赛,任由她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