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并未多想:“你要想清楚,一旦外放了,你就只能做一个七品小县官,便是在翰林院里挂职,没有年也回不来,地方物资贬乏,日子也清苦,镇国侯府离得远,能给你的帮助有限,你在京里锦衣玉食多年,未必能熬得住,而且你还要做出政绩,不然就是回到京里,对将来的前程,也会有些影响,你……”
他承认,宋明昭的话很有道理,也知道一旦宋明昭在地方做出了政绩,将来回到京里,就能平步青云。
可是他私心里,并不希望宋明昭外放。
留在京里的好处,显而易见。
外放的好处,还要等个年才有成效,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数呢?
宋明昭低声道:“儿子心意已决,请父亲成全。”
镇国侯还是不愿意:“你再仔细想一想吧,你自请外放的折子,还在都察院里,我暂时帮你压着。”
“父亲……”宋明昭喊了一声。
镇国侯拂袖离开,拖一段时间,等今次科考的进士安排完了,各地没了空缺,宋明昭的也就老实了。
花厅里静了一会儿。
宋老夫人定定看着他:“你老实跟我说,你突然要审请外放,还要去泉州任职,是不是为了虞幼窈?”
什么贾大人与二皇子党牵扯,她一个字也不信。
宋明昭越想做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就做得越多,算计得越多,担心节外生枝,也不会轻易让人任何人知道。
甭管贾大人是不是二皇子党,宋明昭是从虞幼窈去了泉州,就一直在关注虞幼窈,所以虞幼窈的消息一传进京里,所有人都没反应,他就已经查了宗卷,做了这么多事,这不正常。
宋明昭有一种被戳穿了心事的恐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祖母,虞二爷丁忧去职,内阁里争权夺势,群魔乱舞,宫中情势复杂,皇上沉迷丹术,久不临朝,朝野内外不思辅政于君,治事于民,我便是入了翰林院,也会受到多方党羽势力的肘掣,在翰林院里庸碌度日,倒不如到地方去历练一番,积累资历,阅历,还能为百姓做点事……”
连借口都找得完美无缺,宋老夫人拨高了音量:“宋明昭,在我面前,你也不说一句实话吗?”
没有祖母的帮忙,父亲几乎不可能同意他外放,宋明昭挺直的背脊,缓缓塌下来了:“请祖母帮我这一次。”
宋老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我原以为,你对窈窈的心思暂时放下了,没想到窈窈去了泉州,连你的魂儿也跟着她一并走了,你又何必心急?窈窈要为祖母守孝三年,现在议亲并不是适当的时候……”
自从她上虞府寻老夫人无果之后,宋明昭看似收敛了心思,一心一意准备下次科考,没想到他却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了。
为了虞幼窈,连自己的前程也要赌上去。
宋明昭抬起头来:“祖母,你是知道,虞大姑娘这次离京,以后轻易就不会再回来了,她的亲事,兴许还轮不到虞大人作主,我心悦她,也考虑良久,愿意为她放手一搏,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那你去了泉州外放,能做什么?泉州那么大,你一个七品小县衙,不能远离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