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脸上和手臂的皮肤被烧焦,其他地方被水泡得发白。
这尸体的脚腕处戴着个银镯子,里面刻着“暮”字。
冷夕暮戴了将近二十年没摘下来过,自然认得出,那就是她自己。
齐盛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无声地用布擦干她身上的水渍,而后沉默地送完了她最后一程。
回去之后,齐盛大病三天,无论仆人怎么劝怎么说,他始终滴水未进。
冷夕暮不知道自己死后的人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曾经的齐盛为她做过的事情。
如今再亲眼看到,心底难免会有所触动。
她脸上不动声色,但宿辰还是酸溜溜地说了句:“夫人看他的时候,眼里的心疼倒是不加掩饰。”
“只是觉着蛮可惜的。”
宿辰:“可惜什么?”
“我还在世时,从未被爱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那时齐盛像是一束光,让那时的我觉得,其实我也可以被心疼的。”
宿辰轻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夫人的意思是,我不够心疼你?”
冷夕暮笑了笑,没说什么。
宿辰到底是错过了她在世时的二十多年,许多事情因为没参与过,便没有发言权。
他对于齐盛这个险些成为冷夕暮丈夫的人,说不上有敌意,毕竟那是个过去的人了。
齐盛到了最后,也只是冷夕暮生命里短暂出现过几天的过客。
再者,这个人对冷夕暮的好,是出于喜欢,还是心底的修养责任使然,也都不好说。
只是在齐盛病倒的短短几日间,官场可谓是天翻地覆。
陆家一夕之间成为最位高权重的大臣,而独女陆芝也顺理成章地入住太子府。
她利用鬼魂建立起来的信息网,替陆家搜集情报,让一家老小顺风顺水地成为当时的红人,自然也能一步步把太子送到无人可以动摇的地位。
冷夕暮动动手臂,问道:“为什么当初陆芝可以看见鬼魂?”
“陆家的杀孽太多,她本就是在鬼魂的包围下出生的。”
冷夕暮了然。
一个本该在出生时就离世的人,靠着奇异的意志活了下来。陆芝很聪明,所以便干脆把想要害她的人变为手里的刀刃。
她在太子府的五年时间里,一方面要帮着太子对付满心算计的朝臣,另一方面还要抽出心思来对付后院的三妻四妾。
她自以为凭着聪慧与手段,夺得太子独宠,能陪着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可也没想到,那个在人前人后都把她视为掌中宝的男人,在被她推上王位的当天夜里,就无声无息地把她杀死在床上。
陆芝红着眼眶,盯着这个把自己抱在怀里亲吻的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