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昱自然不可能单凭两句话,就认定三叔是嘴碎之人,是进殿之后,三叔对着太子二叔絮絮叨叨,一句话能说明白的非要扩展到十句。
如果说阿玛是俊美之人,那二叔就是靠气质取胜了,站在那里自带气场,行走的皇室贵胄,不穿那一身太子朝服,也不会被误认为是普通的官宦。
也难怪三叔对着二叔时比对着阿玛怂得还要明显些。
三个人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气质差别明显,一个像功夫明星,一个像自带贵气的大人物,还有一个像聊斋故事里的书生。
既到了地方,弘昱便主动从阿玛怀里站出来,跑向他今天的目标人物——二叔,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袖。
被拽住的是左边的衣袖,但太子正在写字的右手却停住了,先看了看这个胆大妄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家伙,又望向他那黑了脸的大哥。
这应该不是大哥安排的吧?别是要搞什么栽赃陷害的腌臜手段?
不过,太子转念又打消了疑虑,大哥就算是有这样的坏心思,应该也不舍得拿唯一的儿子冒险吧。
丁点儿大的小孩儿,太子都不敢把衣袖扯回来,生怕衣袖扯回来的同时把这小娃娃给弄倒了,别看是小娃娃先动的手,可他要是把小孩弄哭了,理亏的还是他。
“大哥,怎么把侄儿也带来了?”
这是前朝议事之地,可不是用来哄孩子的地方,这殿上之人又有哪个是会哄孩子的。
“王爷实在不该将小皇孙带到殿上来,这不是胡闹吗?”索额图上前一步,紧皱着眉头责问道。
索额图,人称索相,是康熙皇帝元后的叔父,太子的表外公,也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其地位比纳兰明珠在皇长子党中的地位还要高。
毕竟索额图的索相是进行时,纳兰明珠的明相已经是过去时了,自从纳兰明珠在康熙二十七年被弹劾罢官之后,虽又被起复,可一直未能再次得到万岁爷重用,官职和圣心都不能和索额图比了。不过有一样索额图比不过纳兰明珠,那便是在汉臣士大夫中的地位,索额图性格强势,不如明珠圆滑,对汉家文化也不如明珠精通,更重要的是索额图是外戚,没有足够的能力,家族底蕴也不深,并非老牌贵族,这些年地位扶摇直上,都是因为外戚的身份,尤其是索额图,能力与地位并不匹配,自然就被众人划到了外戚的角色上,在士大夫中并不讨喜。
两人是多年的死对头,唱惯了对角戏,这不又开始了。
纳兰明珠:“王爷不过是一片诚然爱子之情,小皇孙聪明伶俐,也未曾捣乱,只是想与太子殿下亲近罢了,叔侄情深,索相又何必说这样扫兴的话。”
索额图:“爱子之情也大不过国法家规,直郡王怎么能把小孩领上来?”
又一位大臣掺和进来:“那敢问大人,哪一条规矩规定了稚童不能上殿?”
……
弘昱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位大人来回争吵,他虽一个人也不认识,可也瞧得出来场上明晃晃的三个派别。
争吵的两派未动真气,倒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剩下的一派和他一样吃瓜看戏。
有意思。
太子看了看拽着他衣袖不放还坐在他跟前的侄子,又看了一眼殿上的其他人,争吵的、看戏的,还有他那个不动如山的大哥,一点儿都不着急把小家伙带过去。
“大哥不妨先把侄儿抱过去,孤还有几道奏折需要处理。”
他自己的儿子都没时间哄,自然不会在这里哄大哥的儿子。
直郡王心里头酸溜溜,但又有几分兴致看老二的好戏,老二有着皇阿玛给予的监国大权,可也奈何不了他儿子,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孩子喜欢跟二叔亲近,我这个做阿玛的怎么好拦着。说来也是你们叔侄二人有缘分,三弟也在这儿,就不见弘昱过去。”
他儿子,识人的眼光那是一等一的。殿上十数人,一挑就挑了个地位最高的。
直郡王不会生气自己儿子和太子亲近,毕竟小孩又不知道他同太子的关系势如水火,他就是瞧老二不太顺眼。
这样的缘分太子可不想要,他两个儿子都没这么黏过他,老大脾气不怎么样,倒生了个喜欢黏人还软乎乎的儿子。
软乎乎的弘昱,可不是来拉太子仇恨值的,他虽卯足了劲儿打算拖阿玛后腿,但没必要得罪太子。相反,他还得让太子不那么恨阿玛,不求化干戈为玉帛,但求‘从此是路人’,等日后阿玛退出皇位之争,太子别对着他阿玛出手,专心致志对付其他有上进心的叔叔们去。
拽着衣袖、靠着坐算什么,弘昱做了个更大胆的动作,直接冲着二叔的脸颊一口mua上去,声音极为响亮,简直是……震惊四座。
直郡王的儿子亲了太子。
如果大清也有热搜的话,大概能直接爆上榜首。
之前还在争吵的几位大人停下了,吃瓜看戏的那几位大人换了戏目,直郡王脸都黑了,诚郡王以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免得当着大哥和太子的面笑出声来。
这可真真是狼崽子亲了老虎的脸,如此场面,诚郡王认为他此生都很难再见一次,须得写进文章里,日后好拿出来回味,也好与皇阿玛和天下万民分享此刻的奇妙。
亲完人,弘昱直接起身走向阿玛,不再黏着太子了,免得把他这位器宇不凡的二叔惹急了眼。
轻薄完人就跑,十足的纨绔子弟作风。索额图眉头是皱着的,唇角却也是勾起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