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人为,必然有穷时。而如今日,敌贼越过陇山天险来此,距此时也不过两个时辰,又要卸船,又要立阵,所余还有几刻
便是真布了一座雷池,至多也就是置锥之地,用意无非便是阻我等一阻,故而破之并不难。了不得,绕远些就是了。”
李韶暗暗的赞了一声:盛名之下无虚士,羊祉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只凭这份镇定与急智,常人就难及。
感慨一番,他又悠悠一叹:“既如此,那绕就是了!”
羊祉双眼一瞪:说的好轻巧
便是绕过了这雷池,那岸边的炮阵又该如何破
方才那般予邴虬授意,也不过是安定军心之计。
若崔延伯所言不虚,西海小炮的射程最远在百步左右。不过木盾足厚两寸余,且蒙了牛皮,尚算无虞。
但近至六十步以内,木盾就如摆设一般了。若再近至四十步,小炮射出的铁丸连札甲都能击穿。
是以便是立阵,也只能立在六十步左右。
以军中石炮的射程,倒是可以将石弹抛出六十步以上,但至多也就十数斤重。
莫说砸沉那些怪船,就是连一寸厚的薄盾都砸不穿,徒惹人笑罢了。
大型石炮倒是有两樽,也就是可将五十斤的石弹抛至百步开外的重型投石机。
但石炮越大,所需臂、架、杆、车等就越是粗重,一根动辄便是二三百斤,组装极为费时。
羊祉估计,想立起炮架,最快也到天黑了。
且此物操作繁琐,最快一刻才能投一颗石弹。且准头奇差,差之毫厘,便谬之数丈十数丈那么远。便是岸边的叛军站着不动,一日下来怕是也砸不沉几艘敌船。
但仗还是得打,不然没法交待。
羊祉心一横,沉声喝道:“靳令邴虬,骑兵下马,予马尾点火,驱之冲阵。而后车阵推进,距敌五十步外立阵,以石炮还击……”
李韶心里一跳。
倒非惊讶于羊祉能想出以马破这雷池阵,他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得讯柔然被困予大碛以西,邢峦便派亲信探过。反复试探之后,得出“但有活物踏足,雷阵必炸。但炸过之处,已为坦途,人马皆可行得……”
李韶惊讶的是:羊祉竟有如此魄力,舍的用战马破阵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一匹战马,抵的上两三个民夫……
当然,羊祉虽凶名在外,尚未残暴到驱民破雷的地步。但李韶以为,为何就不能再等等,从就近乡镇中征些豖或是羊过来
当然,可能费的时间久些。也更说不定,待羊祉破了这雷阵,西海前军已然攻下了汧阳,无数粮草已然化做飞灰……
正暗中抱怨,又到一阵喝呼,凝目细看,邴虬已然依令行事,腾出了十数匹战马。
不多时,便听雷声如织,烟尘漫天。
两百步外,宋世和站在船顶,举着千里镜,看的啧啧有声。
他是宋氏庶支,按辈分还是宋礼深的族叔,李承志三弟李承学的外舅。
不过也就是辈分高的,年岁却不大。李承志在泾州起兵平叛时,他才将将二十,被任为步卒队主。如今才二十有六,已为西海水军卫将。
船下还站着一人,为李松之弟李柏之子,也就是李彰、李显的堂弟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