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嵘的脸色,渐渐发白。
她却一字一句的继续:“她眼中,只有她自己。你、我、都只不过是维持她生活的工具。工具不好用了,立刻就会弃如敝履。”
“你信不信假如你此刻站在考场外,马上就要进场考试,而别处有人叫卖胭脂香粉,她会毫不犹豫的叫你去买,你若不去,她会当众大闹说你不孝,全不在乎会不会毁掉你的前程。”
是的,她就是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傻逼,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寸得失,甚至不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对她来说,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应该为了哄她高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陪她上床也是叫她高兴的一部分,而她做了任何事都应该被原谅,她只是空虚寂寞冷嘛偷个人怎么了?
呵!呵呵!
她真的受够了。如果唐时嵘还对她心存幻想,那她不介意亲手打破。
唐时嵘喃喃的道:“何……何至于此?”
她反问:“你真的觉得不至于?”
唐时嵘低头沉默,唐时玥道:“那我给你讲一件事。”
她定了定神:“其实爹爹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了,但是我一直记得一件事,有一次爹爹把我放在石磨那儿忘了,事后才找我回来,我落了一身的雪,爹爹帮我换了衣裳,又烧起火来,忙了一通,累坏了。”
“等他出去之后,她,汪侍琴,忽然过来盯着我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就拿起被子,跟我说‘你别怪我,谁叫你是个傻子呢,再这样下去,我相公会被你拖死’……然后,她就拿起被子,猛然捂到了我的脸上。”
唐时嵘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瞠着一双大眼,瞪着她。
唐时玥淡淡的续道:“我拼命挣扎,拼命叫着爹爹,抓伤了她的手,爹爹进来了,我没有死。”
他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唐时玥闭上眼睛平伏呼吸。
这件事,对于“唐时玥”来说,显然极为深刻,所以,在一个傻子凌乱的记忆中,唯有这件事,清晰极了,她甚至能清楚的想起,汪氏当时那个眼神儿。
唐时玥道:“你听了这个,是不是觉得,虽然她对子女心狠手辣,但对爹爹却是情深义重?”
唐时嵘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本能的点了点头。
她哈的一声笑出声来:“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她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劳动,就可以避免爹爹这么‘累’了啊!她只需要看好我就成了啊!”
的确,唐时玥当初是那种很安静的傻,把她放在哪儿,她就坐在哪儿不动了,下雨下雪也不知道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家里,由汪氏来照顾,这个活儿真的很简单。
可其实,不管是唐时嵘还是唐时玥,全都是唐永礼一手照顾的。按理说她大了该女大避父,可她连衣裳都是唐永礼换的。
而汪氏,她什么都不做。
唐时嵘忽然想起那时候,汪氏手背上那一道又深又长的指甲痕,说是唐时玥抓的……汪氏哭了几日,嫌留了疤。
如今想起来,真的是遍体生凉。
唐时玥道:“所以我才说,她心里只有自己。”
她站起来:“不怕告诉你,我早就不把她当阿娘了,你也好生想想吧!”
她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