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时至今日犹在耳边,却又毫无疑问,被邝静的陈述打碎推翻……原来这世上肯为她做这样事的,不止简惠,还有周隐。
换而言之,就是周隐对她的爱不比简惠的母爱轻半分。
陆北柠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用哪种不体面的表情回馈邝静,只知道邝静把泛着香气的纸巾递给她,像做错事似的小声说,“姑奶奶,你别在这儿哭啊,这让周隐看见少不了要跟我生气的。”
“……”
陆北柠破涕为笑,笨拙地把纸巾捂在脸上。
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就像固执滞留在夏天的虫,甘愿呆在井底的蛙,只看得到自己的那一片天,却不知道方寸之外,爱她的人也在承受辛苦和挣扎。
这份幸福来这样后知后觉,又受宠若惊。
以至于当天晚上被周隐送回去的路上,陆北柠还有种忐忑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和气氛的“凝重”和“呆滞”。
周隐以为她有小脾气,把车开到她小区门口,第一时间分出心神来问她,“邝静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对上男人漆如点墨的深邃眼眸,陆北柠抿了抿唇,“没有啊,就是有点累。”
说话间,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周隐始终担心她一个人过马路,挽着外套下车阔步跟上,提溜着她的细胳膊把人拽到身边,又强势牵住她的手。
这么多天过去,他掌心的缝针都已经拆下去,只剩下新长好的淡淡红痕。
陆北柠暗自描画着,滋生出星星点点的微湿泪意,一边被他领着过了马路。
晚上九点的夜风偏冷。
却依旧抵挡不出这初春盎然鲜活的气息。
两人手拉着手,难得漫步小区路上,明明是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却被陆北柠黏连在地上的视线毁了一半。
走到第三个路灯,周隐停下脚步,拿出和她对峙的态度,语调尽量温和地说,“有情绪就说出来,这么憋着不会让任何人开心。”
无论何时,陆北柠骨子里的DNA都会在关键时刻听他调配。
被他圈在怀里,陆北柠抬起头。
从男人的角度看去,她那张漂亮脸蛋格外楚楚可怜,偏又紧闭着一张嘴,什么都不说。
周隐是真拿她没办法,无奈扯唇,俯身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哄小猫似的,“说吧,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
这话仿佛勾到软肋。
又心疼又感怀的酸呛劲儿一下冲上来,陆北柠瞬间红了眼,自己都觉得矫情地别过头去。
偏偏周隐就吃她这套,一颗心跟放了热锅上蚂蚁似的,酥酥痒痒不舒服。
双手将她的脸摆正,男人几不可闻的惶惑蕴在音色里,“是因为奕奕?”
“……”
“我太宠她,让你不开心?”
“……”
“我以后不那么宠她,以后只宠你,也只宠我们未来的孩子,行不行?”
明明是那么雷厉风行的上位者,却耐着性子又让步地和她讨价还价,仿佛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巨龙,甘愿低头去哄一只小白兔开心。
陆北柠觉得自己好似溺在一池暖洋里,整个人乘着小舟随风漂浮,连呼吸都轻盈得不真切。
她垂眸摇头,声音发涩,“我没有不开心,也跟奕奕无关。”
周隐手抚她扎着蝴蝶结的后脑勺,“那是因为什么。”
陆北柠眼眸自下而上地看他,“因为你。”
男人眉头隐约皱了下,似乎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