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一个女子,整日毫无半点女子模样,舞刀弄枪,整日黏在你兄长身边,不嫌害臊。”
“太后此言差矣,皇后和芮妃整日恪守职责,无半分逾矩,您不还是瞧不上眼。”
“放肆!”
一声厉响,小小的女童已然倒飞至门上,背脊与铜门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和你那不知廉耻的母妃一样,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皇上竟然还宝贝似的将你们抬进来,真是瞎了眼。”
女孩从地板上颤颤巍巍地爬起,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血一般的红色,模糊,看不清楚。
“太后此番尽气了,若是尽了,润坤,还要去拾柴火呢。”
坐在主位上的老妇,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这个浑身血污的女孩,正是享受幸福、承欢膝下的年纪,却瘦可见骨,眉宇间却是挫也挫不掉的骨气。
“啧。”她没来由地觉得厌恶,一双同样倔强的眼睛浮现在脑海,她扶着额头,将那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她安抚自己,讨厌的人,总是有着相同的、令人讨厌的属性,心里的慌张令她越发的烦腻,焦躁、不安,混织一起,她捞起一旁的凉水桶,施法在叱卢润坤的头上尽数倒去,寒冬腊月的天气,冰冷刺骨的凉意随着红色的伤口直袭而入,一阵瑟缩,触目惊心。
“周润坤,洗干净了,就滚回去,碍眼!”
“是,太后。”
冻僵的身子已是话都说不利索,高大的台阶,灰暗的颜色,越高的地方,便越冷吧,叱卢润坤抱着胳膊,费力地回头望了一眼太后的宫殿,真冷啊,真,绝望啊。
她咬着牙,光脚行在灰色的石板砖上,脑海努力想着兄长殿内的炉香,今日她被太后叫走,兄长的宫内一定煮了好喝的南瓜粥吧,想着想着,就不冷了,还是有希望的吧。
抬脚迈进母妃的宫殿,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冷漠,全都是冷漠的表情,这是太后的眼线,只要不死便好,活着,活成什么样,无关紧要。
她垂下眸子,顺从地接过药膏和毛巾,转身便锁上了自己寝宫的门,她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趴在地上,数着花纹的数目,数到第十六个,将脖颈上藏着的一枚翡玉的坠子镶嵌进那个花纹处,床侧的木板骤然向上抬起,她拿起坠子艰难地爬进去,一双温暖的手接住了她,扣上了木板。
“怎得如此严重。”
是哥哥的声音,她费力地偏头看去,可是做不到,委屈和难挨在此刻被放置巨大,身上冻僵的伤口因为这一丝暖意,开始融化,疼的撕心裂肺。
“别怕,有哥哥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她重重的点点头,眼睛上已是一片光亮,母妃焦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润儿!”
母亲!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接过揽在怀里,独有的馨香抚平了一切的不安和难过,惹的人头脑发昏,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在皇后娘娘的怀里,叱卢润坤睁开眼,看着裹成粽子一样的手,她想挣扎着起来,却是一点儿都动弹不得,身上不觉的痛意也随之苏醒,压得人不得喘息。
“别动,等一下你母妃就给你端南瓜汤来了。”
“皇后娘娘。”叱卢润坤抬头望去,对上一双怜惜的眸子,皇后娘娘是她父皇的正妻——李沐辛,对她和母妃都很好,而父皇也只有这两个女子相伴左右。
“来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女的,如此狼狈,跟粽子一样。”
“汶姐姐。”
“别动,要喊人躺下喊就行了,又不累,非得挣扎起来,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姐姐妙手回春,我这伤让姐姐治上一治,怕是明儿就可以游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