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陛下当时还想封他更大的官呢,只是宋将军死活不肯答应,还说什么自己年纪小,经验不足,立功全凭运气,不值得陛下这般看重。又说,如果陛下愿意给他机会,他愿意远赴边疆,继续磨练自己,不为立下赫赫战功,只为不做纸上谈兵之流。陛下似乎挺喜欢他的,还留他一起用膳了,甚至拉了几句家常……”
因着这些越来越明显的迹象,赵久福再也没法否认,陛下很可能真的对止薇姑娘另眼相看了的事实。
结果,跟着陛下来到庄子上,听见陛下对止薇姑娘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厨房的活忙完了?知道信王大度宽容,故意蹬鼻子上脸地偷懒?快去备膳,朕饿了!”
赵久福不禁陷入迷茫。
若说陛下无心,他每天盯着那两个侍卫传回来的消息阴晴不定是为哪般?
若说陛下有心,他每次对着止薇姑娘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言语挤兑,这又是什么操作?
赵久福虽然只是个太监,没了男人的功能,也没了追逐女子的心思,可他起码知道“投其所好”这个道理啊。
他忧愁地看了眼皇帝,又看向止薇。
彼时的止薇正蹲在新搭好的棚子外头,跟前摆
着几个大木盆,里面都装满了清水。她伸出指尖,探进水里搅了搅,勺起一瓢正要起身,就遭到了皇帝的这番诘问。
她愣愣地解释:“见过陛下。此事是信王爷的吩咐,奴婢需得照看这棚子里的花草……”
皇帝把脸一板,本就不怒自威的脸庞此刻更加庄重肃穆、不可侵犯。
“朕看,你是在庄子上待太久了,不仅忘了自己的身份,还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止薇心中如遭雷击,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委屈。
她一个小宫女,因为某个不够光明正大的理由被“发配”到庄子上,而皇帝不来,常住于此的信王便是地位最高的话事人。难道,信王让她往东去,她还能说自己偏要在西头么?
长长的眼睫微颤,掩去小小一帘阳光,巴掌大的小脸大半竟隐没在了阴影之下。
“陛下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厨下帮忙。”
止薇没有犹豫,只轻轻放下手中木瓢,朝身后老花匠点头示意,便飘然远去。
留在原地的霍衍之默然不语,心头隐隐烦闷,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颇感无力。
赵久福心里嘀咕了句:“一个好奴婢就该及时为主子解忧除烦……”
他也学着皇帝把脸一板,说:“陛下,这个止薇姑娘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您瞧瞧,她刚才的眼神多么冷淡,一点愧疚之色、尊敬之意都无,竟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定是找信王爷为她撑腰去了!
”
霍衍之恍然,心道,怪不得他心里觉得不对劲,原来那丫头的眼神果然不大对劲。幸好赵久福及时指出,否则他就要被那丫头在信王面前告黑状了!
他愤愤道:“今日就让她回宫去!日日在这里,心都待野了!实在是不像话!”
只是,他嘴上抱怨个不停,却没有一句准话说要如何惩罚这个“脾气大”“性子野”的坏宫女。
赵久福严肃点头,附和说:“照奴婢看,这样不听话的丫头就该送去慎刑司,好好教训一番。”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霍衍之却沉默了,似乎被勾起了某一桩不大美妙的往事。
冷静下来后,霍衍之似乎恢复了理智,不善地瞪了赵久福一眼。
“就你话多!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