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遗忘他,可直到他站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所有的努力和克制,都只是可有可无的缥缈。
她被冷得发抖。
回到家的时候,推开门,于嫃刚好在客厅,偏头瞥到了她。不由分说,她就急匆匆地跑到了门口,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全身湿哒哒的,还披着阿深的衣服,劈头盖脸就给阿涴一顿唠叨:“不是说去见什么客户吗?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是在水里穿着衣服洗了个澡,溜了个圈,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嗯?还不快进来洗个热水澡,换件干衣服?还是想得重感冒,叫你老妈我伺候你?”
阿涴呆呆地愣在原地,被她说得完全分不清现在的地理位置。只是感觉脑中有一团浆糊糊着,找不着北。
“还不进来,你是要站到明天天亮?还是打算一辈子站在这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你怎么就不让我省点心呢?”
她终于反应过来,盯着于嫃慈善的眉目,眼中蓄满了泪水。转了几个圈,彻底从眼眶中奔出。她想,自己明明不委屈不累,为什么想哭呢?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怎么就困扰了她这么多年?
她是没他不能活,还是咋的?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忍不住跑进门,扑进于嫃的怀中,伏在她肩上,她轻声唤了声,“妈!”
眼泪再不争气地淌了出来。血缘就是这样,她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一部分,一遇到这人,就有了放纵,亲近和惶然无措的弱点。她很少抱她,尤其是上了初中与她分开以后。她排斥甚至有些厌恶这种矫情的动作。
她也自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这种孩子气代表脆弱的拥抱来弥补她内心的缺憾。骨子里的倔强时时刻刻告诫她,她长大了,再苦再累,都只能独自躲在角落疗伤。
她一味独断地以为,自己可以一人承受风吹雨打,日晒冰冻。到真正感受到这种亲情间心与心传递交流的神奇时,阿涴忽然明白了,亲人之间的感情,确实非凡物能比拟。
她默默流泪,没有出声。于嫃拍着她的背,温声说,“你这孩子,还不快去洗澡,感冒了怎么办?遇到了什么事就和妈说说,别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小深,快进门来,站在门外做什么?这多不好。”
她有些窘迫地捂住了脸,不敢回头。他却在门口笑笑:“阿姨,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小涴。阿姨您也早点休息。”
于嫃应声,点头道:“好,慢点走,小心开车,注意安全。改天也是同从前一样,过来,阿姨等着做饭给你吃。”
阿深摆了摆手,笑嘻嘻地回:“阿姨,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小涴就交给你照顾了,辛苦了!”
她开始挥手,十分开心地说:“是你辛苦了才对。孩子,快走吧!等一下就晚了,回去就不太安生了”
他应:“阿姨再见!”
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静寂。她感觉他已经离开,才抹了抹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地站直了身子,看着于嫃,“那我去洗澡了。”
于嫃盯着她的眼睛瞧了瞧,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叹口气道:“好。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心事。我是你妈啊!有什么难过的事,应该都和我说说才行。小深你也不说,小瓘你也不说,不知道你是要说给谁听。要是哪天你妈不小心离开你了,你说,是不是要一个人承受这些难过痛苦?也好,二十七岁的人了,也该磨砺磨砺自己,做好一切了。
要是真的受不了,也可以和妈说说情况。你妈始终比你大了几十岁,有些东西,还是比你了解得多。好了,快去洗澡了。说多了,你又觉得闹心。索性就说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嗯”了声,换了鞋从房间找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洗完澡后,她提着阿深的衣服走出来。
刚才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想起这事。
丢在洗衣机里刷洗时,于嫃叫她去喝了姜汤,她来把外套拿去晾好。
喝了汤,她瞄了一眼还在忙的人,坐上了沙发,拿起手机刷了刷新闻。屏幕顶上冒出南宫瓘发来的qq消息,她立即点开。
南宫瓘:“你回去了?咋见不到你的身影?”
她回:“回来了。出了点小意外,不得不回。没啥大事。你呢,还不回来吗?晚上喝太多酒不好,找个借口溜了。”
南宫瓘:“那你猜,我见着谁了?你有没有见到他?你说的意外不会是指见着他吧!”
阿涴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打字回:“猜不到。”
南宫瓘:“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俞狗啊!还成了什么天任总裁任衡未来的妹夫,你说玄幻不玄幻?而且吧,我见他这副鬼样,与初中时候比较,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一样的讨人烦,没什么能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