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回风压了压满心烦乱的思绪,开始同叶知秋说这次出门寻药引的所见所闻,因为连月暴雨的缘故,山洪倾塌,从前熟悉的各处风景都大变样了,他打小就是个只见世间诸般美好的人,说起这些也是少年不知愁,满是新奇与谈兴。
叶知秋其实很喜欢这少年的性子,只是今日着实心乱的很,没有同他胡侃的兴致,只轻声道:“小风,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洛回风在门外说了许久,好不容易听见她开口说话了,却是这么一句,却也不生气,连忙道:“好,你想一个人待着就一个人待着,只是别坐在地上好不好?连着下了这么多天的雨,地上太潮了,你会着凉的。”
“嗯。”
叶知秋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洛回风等了片刻,也没法子破门而入把她扶起来,只能再次开口提醒,“快起来吧,不然又要多喝好些药了。”
“好。”
叶知秋还是应了声,却坐着没动。
洛回风也没办法了,心里暗骂都是那怪人把秋姑娘给弄成了这副模样,越想越气转身就喊住了路过的一个小厮问:“最近来府里的还有谁?都住在哪?”
小厮答道:“就昨日来的那位公子在府里留宿了,就住在对面那间厢房……”
没等他说完,洛回风就快步地朝对面厢房走了过去。
房门虚掩着,隐隐约约传出来了些许说话声。
洛回风刚要抬脚进去,就被凝神屏息侯在窗边的小厮侍女们拉到了边上。
众人紧张兮兮地劝道:“二公子!可不能扰了屋里的这位贵客。”
“大公子特意交代过的。”
洛回风更气了,“这人到底有多金贵?”
小厮婢女们都说不上来究竟多金贵,只要用眼神示意二公子自个儿往里屋里瞧。
轩窗半开着,洛回风站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正在给谢玹施针,温声说着什么的是正自家兄长。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是洛回春无疑。
少年不由得又惊又疑,喃喃问道:“兄长怎么对这人格外的上心?”
洛回春虽然是自幼学医天赋过人的,但是除了自己有兴致的时候在外头行医治病,对携重金上门求医的那些人一贯都是甩手不管的,更何况外祖父府上医者众多,也不是非得洛公子出手不可。
可他对那怪人实在是过于关照了。
“这算什么。”小婢女顺着二公子的目光往里头看了一眼,小声道:“昨儿这位的衣裳都是大公子亲手换的呢,都不让奴婢们沾手的。”
“什么?”洛回风听得目瞪口呆,“兄长、兄长还亲手给那人换衣裳了?”
小厮婢女连连点头。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洛大公子自打出生以来,那就是含金戴玉的主儿,什么时候做过伺候人的事?
这说出去谁敢信?!
洛回风在窗外站成了一个木头桩子,看着兄长给那人施针用药,看着兄长温声嘱咐那人诸多事宜,甚至还说起宽慰人的话来,和风细雨地不像话。
洛回春在屋里待了大半天,二公子在窗外看了大半天。
他越看越怀疑自家兄长被鬼上身了,又仔细看了谢玹的眉眼,这人怪归怪,不得不说这张脸生的是真的好,好的不像人间能有的,反倒像专门食人心魄的妖!
日落西山去,天色渐渐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