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求安慰。
萧青想起了一桩十分久远的事情。
久远到了,他以为那只是一个噩梦。
他眼神迷离,嗓音缓缓,娓娓道来。
“父皇,儿臣在五岁那年,有一次去找皇兄玩耍,可皇兄并不喜欢儿臣。因为所有人皆知,儿臣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故此,皇兄把儿臣当做了假想敌。那日,后花园无人,儿臣被皇兄推下了井。”
“好在,井水枯竭,只淹到了儿臣脖颈,那时候儿臣就告诉自己,只要一直清醒着,就不会淹死。于是,儿臣等呀等,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儿臣等来了父皇。”
说到这里,炎元帝面色铁青。
萧青继续说着,神色漫不经心,仿佛在说这旁人的事情。
“可未及儿臣喊出声,就听见父皇在上面说,‘且就让他自生自灭吧,是太子推了老三下去,陆家要是怪罪,也只能怪罪魏家。’”
“那一晚,儿臣垫了一夜的脚,实在受不住,就咬破嘴唇,时刻提醒自己,这皇宫是会吃人的,谁也不能信任,直到长公主过来,救了儿臣上来。可笑的是,父皇以为儿臣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作疼爱儿臣,让儿臣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也成了皇兄的眼中钉。”
“不得不说,父皇至始至终,都下了一盘好棋。”
炎元帝到了今日才明白。
这个风流纨绔的儿子,也是装出来的。
他顿觉后怕。
然而,他也无话可说,因为萧青说的都是实事。
就在炎帝要喊出声时,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身子也不受自己控制,他浑身发麻,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萧青笑了:“父皇,这滋味如何?无法动弹,也不能张嘴说话,仿佛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死不了,也活不好,唯有绝望……还有无尽的后怕。这就是当初五岁的儿臣,所经历的一切!”
此时的萧青卸下了一切伪装,面目狰狞阴沉,宛若来自地狱的罗刹。
他瞳孔睁大,站起身来,稍稍歪着脑袋,狂笑:“啊哈哈哈哈!父皇,你放心,儿臣不会让你轻易死,儿臣……也让你自生自灭。”
炎元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唔鸣,这才意识到,他身边真正可怕的人,不是萧珏,而是他一直信任的老三!
老天爷是在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么?
*
帝王突然恶疾的消息传出了皇宫。
与此同时,陆府收到了裴植送出来的飞鸽传书。
陆家四兄弟,以及老太君坐在一块商榷事情。
陆靖庭言简意赅:“三殿下对皇上下了毒,导致皇上卧床不起,也不能言语,但三殿下却又不想直接杀了皇上,我亦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陆无颜也拧眉。
说实在的,他也不了解萧青,对他而言,萧青就是一个古怪人物,他表面纨绔不化,实则是戴着一张面具。
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孔,无人知晓。
老太君还算镇定。
萧青干的这件事,是灭九族的大罪。
可炎元帝都已经那副德性了,谁又能治得罪萧青的罪呢。
陆家是萧青的母族,从某种关系来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老太君:“给白练送信吧,让他随时准备回京。”
陆靖庭:“是,祖母。”
*
炎元帝这一“病重”,陆贵妃就自作主张,把魏氏从冷宫接了出来。
至于萧珏的事情,陆贵妃没有隐瞒,同魏氏说了实情。
魏氏明明猜到了结果,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难掩痛哭。
陆贵妃抱住了她,安抚道:“魏姐姐,你想哭就哭吧,我那儿子也不让人省心。人活着,总得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