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齐规矩地敲了敲三下门,直到里面传来简洁的一声:“嗯。”
他推门而入,步子迈得又开又正,来到桌前行了个臣下礼,才将手里的信息资料呈交到桌面,随后行礼要走。身后伏案的人忽然出声,神色被案灯遮掩。
“两人又联系上了?”
靳齐不敢怠慢:“报告,是。”
半晌,“最近是不是有里约的行程。”
“有。”
“提前吧。”
到里约的第三天,顾长风在午饭点居然约了人,将宋诗嘉扔公寓,要她随便到楼下对付点等他回来。
换鞋时,他听见客房里的宋诗嘉在打国际长途,应该是打给阮雪碧确认安全,紧接着又问她要什么礼物。那头的阮雪碧不知说了什么,宋诗嘉笑着嗔骂,俨然还是大学时的姐妹花,令顾长风略微放了心。
顾元和顾长风见面的时间仅一顿饭,不过在里约短暂停留,两点还得飞往其他地方,一顿饭只好严防密守地在机场吃。
对于顾元的邀约,顾长风从来不拒绝,也不见得能多亲昵地说多少话。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已经为大小事奔忙,但那所有的事情里,绝对不包括家事。
家是什么?在顾元眼里,大概就是装点他完美一生的饰品。治国先攘内,他身居高位,家庭理所应当要和睦,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两父子感情淡薄,除了成绩和能力检验,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好在顾母路月华温柔不争,和顾长风是真正日积月累的母子感情。大三那年,特种部征兵,顾长风心不在此,也是路月华出面将他说服。
只没想,他以为是对母亲的成全,成为永别。
用餐过程中,顾长风主动搭了一次话,在顾元将牛骨切到他面前时,他微微垂眼道:“不用了,您自己吃吧。”
对面的人尽量保持着不咸不淡:“记得你小时候爱这一块。”
他头也不抬:“您也知道,是小时候了。”
顾长风一而再三用话呛声,顾元索性放下刀叉,尽管上了年纪,看过去依旧英目浓眉:“有什么不满意大可同我商量,虽然我没有你母亲细心,却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顾长风轻笑,手上有条不紊地切着盘里的食物:“如果您真这样觉得,脑子里就不会出现不合格三个字。”
看着这被自己一手调教出来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儿子,顾元怒意起了又消。
“我承认,在陪伴这件事上的确对你们母子照顾不周,但其他该有的,少了哪一样?你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该有这样的意识,我不可能像普通父亲那样将你当成宇宙中心,陪你去游乐园,除非这个世界它是个游乐园,没有硝烟和战场。”
顾长风也在这个当头放下了餐具,他盯着眼前那年过半百却依然意气风发的男人,薄唇轻启。
“你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都是那个女人背后奉献换来的。谈合格,你敢吗?”
他眼珠如墨,细看,里面有碎裂的光影闪过。
酒店。
听见门铃声,宋诗嘉以为自己点的外卖到了,毫无防备开门,却见到靳齐。
她一眼认出,顾元的贴身警卫。宋诗嘉青天白日猛一抖,攥着的手机差点跌落在地。
来里约之前,宋诗嘉尚抱着侥幸心理,不过一周而已,至少给她和顾长风留个完整的结局。可靳齐的出现像一把利剑,他并未开口说点什么,却已悄无声息横亘在中央,令她兵败如山倒。
“宋小姐,我以为你早该明白。能原谅